【十九】
    那邊同學們看看他，估摸著人確實坐不開，也覺得男女分包間合適，畢竟男女話題點不同，有的男的已經站起來要去找服務員了。
    林小芝一下就變了臉：“不用了吧，坐的開，大家難得聚聚，聊聊天多好呀。”
    那幫逐漸從青蔥小少年發育成猥瑣老大叔的老同學全都在後頭起哄，他們也樂意多看會兒林小芝，聽林小芝騷裏騷氣地發兩句嗲，不過聽不見看不著倒也沒什麼關係，女色這個東西在三十而立的沒錢男人眼裏已經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消極狀態了。
    “那你隨便吧。”裴力煥站起來，手插進兜裏，叼著煙晃悠著出了包間門。
    迎麵班長就走了進來，倆人就光顧著自己走，誰都沒看見誰，班長一米七多的個頭啪地一下腦袋就紮裴力煥懷裏了。班長叫蘇飛，男的，因為名字和某大品牌衛生巾結下了不解之緣，外號有婦女之友，婦聯主任等等。這天來了肯定事先捯飭過，一身西裝革履，小皮鞋擦鋥亮，發型特別的fashion，還挑染的棕色小毛，整個人就是一股子社會騷包的精神麵貌。
    鄭奇奇在旁邊和陳可寧說話，一看蘇飛來了，在旁邊笑著指著蘇飛和裴力煥：“哈哈哈，裴哥，衛生巾糊你身上了啊！”
    屋裏哄笑作一團，裴力煥低頭看了看蘇飛，又看看鄭奇奇，沒吭聲直接進了隔壁包間。
    蘇飛瞪了一眼屋裏那幫起哄的，“都多大了，還衛生巾，還哈哈哈，有那麼好笑麼，都給我閉嘴，一個兒個兒的，有勁沒勁。”
    “蘇大基佬。”一個長相無限接近老司機的男的抽著煙，大大咧咧毫無形象地往那一坐，撩起滿是油漬的上衣，拍了一把自己滿是肥油的大肚子，“你這家夥，一來可就貼人家裴子身上了啊，你什麼意思啊，大板牙啃著人家胸肌了吧，哎呦別裝了，你看你爽的。”
    “我去你丫的，雞嘴裏就會往外冒雞巴。”
    鄭奇奇站在後頭衝著蘇飛笑，伸手還拍了拍蘇飛的肩膀：“唉，老衛。”
    “你他媽也和他們一個操行。”蘇飛斜眼瞪了鄭奇奇一眼，壓低了嗓子，“我剛碰裴力煥不是故意的，你別往心裏去啊。”
    “你說啥呢。”
    “什麼說啥呢。”
    “我結婚了。”
    蘇飛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一把拉住鄭奇奇：“你倆分了？”
    “……好久了。”
    “什麼情況。”
    鄭奇奇回頭看了一眼陳可寧：“找個別的地方說吧，我老婆在。”
    最後分了倆包間，蘇飛和服務員打了個招呼，找了個沒人預定的包間和鄭奇奇聊了聊。
    鄭奇奇這人坦誠而保守，聰明會做人，什麼話該和什麼人說他心裏清楚，可以說的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該說的就徹底爛死。
    蘇飛找了個地方坐下，給鄭奇奇遞了根煙，卻被推了回來：“戒了，家裏有小孩不方便。”
    “你結婚了，有孩子有老婆了，裴力煥怎麼辦，你把他掰成這德行，撂挑子不管，也真有你的，夠狠。”
    “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具體怎麼做是他的事，感情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我想變成這個樣子，也不全是我的責任，他如果聰明的話自己也該懸崖勒馬。都是快三十的人了，不是小孩，也玩不起了。”鄭奇奇手指頭在玻璃轉盤上敲了一會兒，“可能因為他有這個條件，還能瘋幾年，可是還能瘋幾年呢。”
    “你今天就是說出花來，也掩蓋不了你就是個王八蛋的事實。”
    鄭奇奇笑了笑：“他又不是黃花大姑娘。”
    “什麼時候分的。”
    “他被他爸送到國外的時候。我不能接受異地戀，而且他那個長相，我不放心。他回國那年我二十五，我的計劃就是在二十五歲的時候能談個女朋友，然後踏踏實實結婚。所以也沒有聯係……各自不打擾吧。”
    蘇飛覺得沒法跟這人聊了，本以為是忘情水兌著絕情丹一起吃的，結果人家回國你還盯著，這是明顯的賊心不死啊，人渣。
    “這人越來越帥了。”蘇飛隨口一提，嚐試確認一下自己的這個猜想。
    鄭奇奇點點頭：“嗯，是挺帥的。”
    這幾天過來，鄒雪臣每天早晨都會起來確定一下廉墨還活著。
    兩個星期，廉墨就愣是吭哧吭哧把那幾大本書給看完了，最開始廉墨就盯著那些他單個都能念出來的字，你認識我我不認識你，越看越腦袋疼，後來憑借著驚人的毅力，到了後頭還真給看進去了。他在這邊看書，平日裏也不說話，給剩下那仨嚇夠嗆，要不鄒雪臣也不至於怕他輕生。
    後來鄒雪臣驚喜的發現，廉墨不但沒輕生，還在試圖拉回自己那埋藏多年的情商。
    本以為是廉墨意識到了情商低就注定單身的這一殘忍事實，沒想到廉墨的想法比這個還要殘忍。他不琢磨人，是覺得人一琢磨就變壞了，現在他琢磨人，是明白了人本來就是壞的，你不琢磨他，他就把你當傻子欺負。
    半個學期即將過去，社團也換了屆，穀常仕途沒受任何影響。
    穀常提前挑好了曲子和舞蹈，他和廉墨，小二黑，再加上另外一個姑娘，四個人練了一個星期，準備錄個完整的，好好做後期，回頭當宣傳片用。
    學校裏頭有一麵塗鴉牆，畫風挺後現代，就挑的那個地方錄。
    他們弄了個錄像機自己錄，周圍還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學生自己拿著手機錄，學生們素質都挺高，自動退出攝像範圍，還都安安靜靜怕壓了音響聲。
    社裏會技術的學生回去弄好了後期，打算發到網上，傳完了從相關搜索裏注意到已經有不少學生把自己拍的傳了上去。
    後來這個視頻挺火的，俊男美女沒人不喜歡，這四個人水平都不低，還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就上了一個比較著名的網站的新聞，本來是計劃中的一個社團宣傳，在高考報大學的時候還給學校宣傳點了把火。
    裴力煥那天跟江山窩在家裏看電影，有個女演員叫什麼死活想不起來了，準備上網搜一下，結果就看見了華大的這個相關新聞，江山看見母校倍感親切，再打開視頻一看，趕緊扔給了裴力煥讓他自己看去。
    裴力煥來來回回看了四五遍，最後扔還給江山：“他腰挺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