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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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張娜娜那天就在學校門口吃水果沙拉,室友扯了她一把:“唉,那是廉墨吧。”
這個年紀的女孩對長得帥的男孩都沒抵抗力,靦腆或是奔放都或多或少會關注,所以大概同屆的女孩都知道這個人,張娜娜和他還是朋友,室友姑娘自然也都會更留心。
“是,他怎麼了這是。”張娜娜有點擔心,三口兩口吃完了剩下那點水果丁,拉著室友的胳膊就往廉墨那邊跑。
呼哧帶喘地跑到了跟前:“咋了你,這失魂落魄的,懷孕了?”
“沒事。”
“你別嚇我。”
廉墨內向,有事不愛遷怒別人,向來是自己消化,張娜娜也懂他這個毛病,看他不願意說話也就不吭聲了,就偷偷跟在後頭走,廉墨邁一步她跟半步。
廉墨自己慢慢往回走,走著走著就覺得氣得血壓飆升,眼前發黑差點躺那,失去意識之前連忙抓住旁邊一棵樹,順便狠狠撓了自己一把,胳膊上血道子深得往下淌血,疼痛刺激沒暈過去,半天才緩過來。
張娜娜看著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一步一步默默跟著。
她不知道廉墨是怎麼了,應該是比懷孕了還要嚴重得多。
一輛車牌號全是6的蘭博基尼迎麵開了過來,裴力煥剛跟外國小男模fuck過,倆人坐在車後座正在緩那個倦怠期,石磊在前頭開車,看前頭有人走路不看車亂闖,連生氣帶裝逼就一個勁兒地猛拍喇叭。
廉墨抬頭看看那輛車,那個表情和剛從太平間爬出來似的淒涼哀怨,臉煞白,走道晃悠還一身的血道子。
“臥槽!求生之路啊!?”石磊一腳刹車踩下去,小男模差點一鼻子戳前座上。
裴力煥起床癌突然擴散,手裏錢包一把扔到前頭,甩到車窗上頭一聲巨響,就他那手勁兒,要不是車玻璃質量好,普通玻璃再脆點兒早碎了:“你他媽有病!”
“有那個啥!那啥!喪屍——喪屍!!!”
裴力煥一把拉開車門,那凶神惡煞的比鬼還嚇人,剛要跟石磊幹架,那股子邪火就讓擦著他身邊飄過的廉墨給冷卻了。
“廉墨。”
廉墨誰都不想搭理,就是頭疼,想趕緊回宿舍睡一覺,聽有人喊他,更是快步往宿舍走。
裴力煥一把扭住他胳膊,低頭看看上頭的那大幾道口子。
廉墨簡直煩得全身都難受,直接擰開裴力煥的手。
“你他媽的有事兒說事兒,神神叨叨的鬧什麼鬼兒。”
廉墨推了裴力煥一把,結果那位爺塊兒大穩當,巍然不動,他自己往後倒了好幾步,坐到地上抬著頭罵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街:“你真他媽事兒。”
裴力煥蹲下來和廉墨平視:“李靈跟李道洋的事你知道了。”
“閉嘴。”
“知道了沒。”
“讓你閉嘴!”
廉墨跟隻炸毛的貓一樣,全身都冒火,卻又撒不出去,心裏苦不堪言,腦子裏亂七八糟,兩隻爪子瞎抓撓。
裴力煥就這麼盯著他看,目光認真而堅定,麵部體現出來的是類似恨鐵不成鋼的怨念以及我們都是男人我懂你痛苦的感同身受。
其實他心裏美著呢,一個勁兒的幸災樂禍:哈哈哈,你丫終於失戀了吧。
江山一直詬病並且鄙夷他這一點,這人太損。
小男模聽見這倆人在那吵得特凶,跟著石磊從車上下來,雖然被幹得走道一瘸一拐的吧,還特別擔心地跑過來拉了拉裴力煥的風衣袖子,標準的鳥語:“What’swrong?”
“你打車走吧。”
小男模再一張嘴就是裴力煥那一口摻著東北方言的京片子:“憑啥啊!”
裴力煥冷著臉沒搭理他,把廉墨從地上生扯起來,按著腦袋塞進了車裏。
他這人獨斷專行,要想幹點什麼壓根就沒商量這麼一碼。
交代石磊回家,絕塵而去,留下走道都屁股疼的小男模一個人在夏夜涼風中瑟瑟發抖。
小男模幹戳了好一會兒,最後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你們中國人就這麼對待外國友人的,說好的淳樸善良熱情好客呢。
廉墨讓裴力煥按在車後座上頭休息了會兒,一覺睡過去,再睜眼都躺床上了。
精神好不少,沒剛才那麼邪乎了,胳膊上的傷口也隱約覺得有點疼。
“醒了。”裴力煥站在床邊,一米九多的大個兒特別有壓迫感,“至於麼你,丟人不。”
廉墨看了看自己上了藥包紮好的胳膊:“謝了。”
“江山弄的。”
廉墨坐起來:“我回去吧,不打擾了。”
“這是客房,沒打擾這一說,晚上在這兒休息,你跳樓要是上了報紙,忒特麼丟人。”
裴力煥做過的最君子的一件事,就是現在他胯下那根騷貨之友硬著,還隻是揉了一把廉墨的頭發,默默出了客房回了主臥,用的還不是摸過廉墨腦袋的那隻手擼的。
那隻手上沾著清新的洗發水味兒,透著一股子年輕男孩特有的蓬勃的朝氣。
廉墨縮在床上,看著緊緊關上的房門,內心中千百種滋味湧上心頭不堪回首。
想起小時候被親生老娘拋棄在在孤兒院的時候,那些人因為各種理由挑中了他,又因為各種理由放棄了領養,活生生的孩子排成排,瞪著大眼像是一件一件的貨物任人挑選。眼巴巴地盼著伺候人養老,管人叫爹。爭取早日脫離這個充滿了“社會福利”的鬼地方。
福利院的阿姨會把好心人送來的衣服挑走好看的給自家孩子留著,送來的零食先吃完,塑料袋扔一邊讓小孩打掃,還有年紀小的把塑料袋吃進去差點窒息死亡的。
所以廉墨從小就覺得覺得好心人這個群體像是外星人似的,住在星星上,離他特遙遠,坐著飛碟往下扔零食扔舊衣服,並且他們之間永遠隔著那麼幾個操蛋的混賬阿姨。
他媽叫葉湘,江南人,具體哪個省份的說不清,反正是個美女中的大美女,一米七八的大個兒一米七都是腿,又白又細流,那臉蛋長得沒什麼電影明星比得上,就是氣質不行。據說廉墨這麼個長相還是被爹拖了後腿的成果。
葉湘當年家裏關係很亂,父母沒有穩定工作,都不是從事什麼靠本事吃飯的好路子,廉俊成年少有為,人雖然不怎麼帥,但特別精神,能力拔尖,小有點資本,倆人經人介紹之後好過一段時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臨門一腳出事了,因為廉墨他爺爺是當年抗戰期間立過功的,奶奶是戰地護士,都是抗戰立過功的,對門當戶對也很講究,說這姑娘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好鳥,死活不點頭,就這麼吹了。
葉湘後來父母出了事,手頭也沒錢沒法打通關係,惦記著跟廉俊成鬧點兒事兒弄點兒錢,連蒙帶騙地最後真懷上了個孩子。
她借故拿小孩威脅廉俊成,說要不就拿錢,要不就把孩子生出來活活弄死。
廉俊成好容易弄來了錢,還沒打過去,葉湘她爹媽後台倒了,當了替罪羊,早槍斃了。
葉湘臨自殺之前告訴廉俊成兒子扔孤兒院了,是死是活她不管,接著第二天就上了報紙,她這人特損,為了不讓廉俊成找到廉墨,還特意坐的火車跑到上海跳的橋。
當初廉俊成跟瘋了似的四處找廉墨,辭了當地銀行的副行長職務,用攢了好多年準備買房的錢翻遍了大半個中國的孤兒院,終於在江西一個小破縣城把他給搜了出來,那時候廉墨都五歲了。抱著廉墨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喊寶貝兒子,目前為止是廉俊成這輩子最失態的時刻。
真正的悲劇不是童年不幸,而是孩子都記事兒了不幸還在繼續,更不幸的是這倒黴孩子還有點早慧。所以那點童年創傷導致廉墨的性格一直都有點問題。
沒人收養他是有原因的,廉墨從小就心思重,有點什麼事就睡覺不吃飯,而且小時候在那個孤兒院過的特別淒慘,顯得他又黑又瘦土不啦嘰的,在竄到一米八多之前他一看就是個聰明孩子,那大腦袋跟小身材一對比,看著跟ET似的特嚇人。
因為小時候碰上的阿姨嘴巴很毒,廉墨就逐漸養成了別人說話我不聽的習慣,時間長了文字係統都退化了。他還惡心那種別人對他的利用性的好,利用性的好就代表是有原因的,也許是因為他學習好,或者長得好,身體健康器官值錢或者什麼方麵可以滿足別人的物質利益甚至是虛榮心,這會讓他產生小時候那種被人當兒子挑的不安和厭惡情緒。例如學生會部裏要留他的原因其實很膚淺,有個女主席暗戀他,他留下就很有競爭力,爬上去了能給他們部多批點預算,廉墨就膩味的不行,考慮都不帶考慮就給人家否了。
家裏人對他好,那是發自肺腑天長地久的,舍友同學,那是年輕人還年輕。李靈對他好,那是荷爾蒙分泌的生理反應,雖然那是之前了。
他很清楚步入社會就會帶著一身的利益關係,不過作為一個鐵骨錚錚的直男,到目前為止也沒想通裴力煥的目的所在。
這人明明什麼都不缺。
他正坐在床上愣神,裴力煥擼完了,神清氣爽地敲了三下門。
“進。”
裴力煥手裏端著牛奶走進來,彎腰放到床頭櫃上。
廉墨看了眼還冒著熱氣的牛奶,那股子奶味兒特濃特惡心:“不愛喝這玩意兒。”
裴力煥特橫,眉毛一挑,張嘴就是一句:“捏鼻子灌。”
“唉,你是混血麼?”
“北京混東北。趕緊喝。”
廉墨仰著頭又是一個難得的笑,笑的其實特虛特無奈特難看,不過物以稀為貴,也得虧裴力煥剛擼完還沒那麼容易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