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璃的車剛停穩，黃文天便急急從車上衝了下來，一路不停的急奔回自家電梯口。
    “今天我就不請你上去了啊，要緊的事兒。”
    壓根兒沒打算上去的季璃斜眼看了眼邊喊邊走遠的背影，發動車子離開。
    “切，誰稀罕。”
    打開門就看到許向挺佝著腰倒在沙發上，整個人就跟個脫水蔬菜似的，臉慘白慘白的。
    “我說，你這幹嘛呢？到我家來脫水甩幹了？”
    許向挺白著一張臉，微微晃了晃腦袋，指了指茶幾上的袋子。
    “藥…幫我打針。”
    “我艸，你可真行，你他、媽就一瘋子。”
    咬牙切齒的罵完，從袋子裏拿了一次性的針管，正準備藥水的時候愣住了。
    “許向挺，我、艸、你、媽、的！這他、媽是什麼！啊？”
    聽到黃文天暴怒的咒罵，許向挺眼神有些恍惚的掃了他一眼，氣息有些不穩的說
    “嗎，嗎啡。”
    許向挺光說完，黃文天就氣炸鍋了，從沙發上拎起許向挺就想給一頓胖揍，可是看到許向挺慘白的臉後，又氣呼呼的鬆了手，把人扔在了沙發上，自己則坐在另一邊氣呼呼的直喘。
    “說吧。”
    被黃文天扔在沙發上的許向挺極力的壓製著自己抖的跟篩糠似的身體。
    “你、你先，先給我打針，行麼，求，求你了。”
    轉頭看了眼沙發上痛苦蜷縮的人，拿過藥抽進針管裏，捏著個藥棉動作粗魯的在靜脈處的位置抹了抹，便拖著對方的胳膊戳了進去，等針管裏的藥液全被推入靜脈之後，黃文天扔了手裏的針管，坐在許向挺對麵的茶幾上，等著他藥勁兒上來。
    等藥終於發揮作用之後，許向挺慘白的臉，才終於有了些血色。
    “去，給我倒杯水。”
    “我、我、我他。媽我欠你們倆兄弟的。”
    嘴裏這麼罵著人卻行動了，倒了溫水，又放了蜂蜜進去。許向挺有低血糖的毛病，這麼一折騰，不補補糖分，黃文天也是真怕他死在自己家裏。
    接過黃文天遞過來的水杯，咕咚咕咚喝完，許向挺舒服的發出聲歎息。
    “說吧。”
    “最近疼的越來越厲害了，杜冷丁已經完全沒什麼作用了，就算加大劑量也沒用，我就直接用嗎啡嘍。”
    “你真是嫌自己命長，不知道嗎啡的副總用麼？”
    黃文天說完，許向挺一臉無所謂的笑笑。
    “知道，不就是上個癮，器官在堵塞一下的事兒麼！反正我的日子也不長了，胃癌晚期啊…乖寶寶，而且都擴散的差不多了，再怎麼注意也活不了幾天了，能舒服點兒就成。”
    “換成嗎啡多久了？”
    “啊……我想想，大概差不多有半個多月了吧，口服，注射都改這東西了。哎，說句實話，還真是離不開了，嘖嘖……、感覺，真好。”
    “你”
    “哎！打住！別罵了，說正事兒吧，你都和大哥那兒談好了？”
    “嗯…你有多大把握，張小天能按著你吩咐的做？向維說的對，他八成兒得聽你爺爺的，畢竟隻有聽你爺爺的，他才能保得住小命兒。”
    黃文天說完，許向挺咧嘴笑了笑。
    “聽我爺爺的，保住小命兒？想的美！”
    “難不成你還能能耐過許老爺子！”
    “那是不能！不過……我手裏有的，可不隻是楚寧視頻那件事兒這麼一個證據。”
    “哦？”
    “你知道為什麼我哥這麼些日子查來查去，怎麼都找不到那六個當初參與那件事兒的人麼？”
    說著調整了下角度，踹踹黃文天。
    “哎！去別的地兒，我想躺會兒。”
    “艸”
    把黃文天踹到對麵兒的沙發上，拽過靠枕躺平了。
    “那六個人啊……都被他處理了，徹底的消失了。”
    “嗯？”
    “嗯什麼嗯？就是你聽到的樣子，那六個人都被他處理了，恁死了！吩咐的人是爺爺，做的人卻是他，在爺爺的書房裏，口述的，沒半點兒證據，哦！當然，除了我。”
    聽完許向挺的話，黃文天瞪大了眼。
    “你別告訴我，你參與了！”
    黃文天說完，許向挺繼續平躺著，斜眼鄙視了下，繼續說
    “怎麼可能？這種不幹淨的事兒，老爺子怎麼可能讓許家的子弟參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的出事了，舍我事小，搭上許家事大。我隻是幫他錄了段音像而已，車侖女幹這種事兒老爺子或許是可以保保他，可要是六條人命？法庭都不用上了，直接槍斃都可以。”
    許向挺說完，黃文天稍微震驚了一小會兒就回過了神兒。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答應了他，隻要他把當年的事兒一點兒不剩的說了，我就保證銷毀人命的的事兒不會外傳，還答應保他條小命。”
    “艸，你說的到輕巧，你以為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兒，他就能好了，你是不知道現在我手上的證據，隻要都呈上法庭了，他一樣討不了好，尤其是那卷錄像，真他媽…畜生不如！”
    說道錄像帶的事兒，沙發上的許向挺不說話了，房子裏一下變的很安靜。
    “我知道。”
    “這次回來，你見過楚寧了麼？”
    “嗯。”
    “不，我說的是犯病後的楚寧。”
    “沒……”
    “我見過，前幾天的時候，為了案子，去你哥那兒的時候，他正在客廳裏坐著，呼……跟六年前差了很多，那個時候，他挺愛笑的，總照顧我們幾個，跟咱們這種世家子弟不一樣，懂事，成熟，周身都是讓人心安的暖。
    可是那天我去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呆呆的，跟木頭樁子一樣，我進去的時候是什麼樣，我走的時候還什麼樣，人也瘦的不行。本來想過去看看他的，你哥沒讓，怕嚇著他。”
    “……”黃文天說完，許向挺沒說話，他知道他們三個的關係，楚寧、黃文天還有他哥，都是一個學校的，雖然不一個班，可他們三人一個年級，班級也在一個樓層，經常一起鬧一起笑。雖然不比許向維的感情來的深，可楚寧的好脾氣，跟黃文天也算半個朋友的。
    “我…向挺，說實話，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得把你爺爺拖下水，非得把許家拖下水才甘心，就是為了朵兒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不覺得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麼？
    我答應你，幫你這個忙，可是順著你的做了，張小天頂多就是個無期，卻依然可以活著，你不是看過那卷帶子了麼？他就是死一百次也贖不了的罪，你卻讓我……”
    黃文天說完，許向挺側頭看著他，眼睛裏閃著些奸詐戲謔的光。
    “誰說他可以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