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伴著兩旁高樓林立裏的喧鬧，炫目的燈光和寬大的電子屏幕裏循環滾動的商業廣告，在夜幕裏襯托彰顯著城市的繁華。
    相對安靜的小街上，一對兒男女手牽著手走在幹淨的方磚路上，偶爾側目交談，男人幹淨的側臉看向女人的時候，眉目裏帶著的全是讓人羨慕的溫情。
    水泥的路麵上，漆黑的車身不遠不近看似無心的跟著兩人，從楚寧在路邊攔車到一個個把同事送上車，然後是進店結賬，和張蕊牽手走出店門開始，這輛車便一直在不遠處跟著。
    季璃先一步回了別墅，許向維就這麼開著車跟著楚寧走了一路。
    看著楚寧為這場簡單的婚禮忙碌，看著他笑容滿麵的一個個送走賀禮的客人，看著他那麼自然的牽著張蕊的手，一路走，一路笑。
    每一眼都向是在拿刀刮自己的心，楚寧每對張蕊笑一次，許向維的手就會不自覺的握緊手裏方向盤，發狠的握著，除了嫉妒，更多的是疼，深入骨髓的疼。
    明明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最可以讓老爺子放心大膽的撤掉所有眼線，保楚寧周全的辦法，可是真到了一眼一眼看到的時候，許向維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狠狠的疼，像是要窒息了一樣。
    從胸腔開始，蔓延到胃裏、肺裏，甚至連氣管和喉管也開始跟著疼，像是被人潑了硫酸一樣，酸脹難忍，窒息著哽咽的疼。
    深深的呼吸了好幾口，好不容易止住那種難言的疼痛的時候，楚寧在一個轉身一個微笑，疼痛就又開始像潮水一樣，一波一波的襲來。
    終於到了樓下，看著楚寧小心的引導著身旁的女子走進黑洞洞的樓道，然後是微弱的光亮傳來，一拐角，便再也看不到那個身影。
    這樣像做賊一樣跟著他多久了，許向維都沒心力去記了，因為以後的日子，他還要跟多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一輩子也說不定呢！
    過了好一會兒，四樓的一戶人家黑著的窗口，燈光亮起來了，許向維打開了車頂的燈，摸出隨身的打火機，從副駕上取過煙盒，用嘴叼了一根出來，點著了，深深的吸一口，靠著座椅從車窗裏仰看著亮起來的窗戶，整個人呆呆的。
    眼光像是傻了一樣木木的盯著眼裏唯一的光亮，深邃的五官藏在燈光的耀眼裏。嘴裏叼著的煙，燒了一大截的煙蒂，最後煙灰掉落，滑進胸口藏藍色的襯衣裏，也依舊沒做什麼動作。高挺的鼻梁在左側的臉上打下一道暗影，整個人看上去，便更是疲憊了很多，甚至讓人有些已經遲暮的錯覺。
    煙終於燒到再不能燒，出現焦味的時候，許向維抬手掐滅了煙，隻是仍舊靠著椅座，盯著窗戶裏的亮光，心裏空落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是本能的盯著那扇窗戶不停的看，像是要望穿了一樣。
    終於看到從窗戶上透過了條暗影，眼裏的淚才滑過了臉頰，落進了脖梗。
    自從重新遇上楚寧開始，許向維就發現自己整個人好像脆弱了很多，總是像女人一樣難過和自傷，明明不想的，卻總是控製不住的被那個人左右，像是著了魔一樣的被吸附著。
    不知道待了多久，窗戶的燈光暗下去後，許向維發車離開。
    到家後的楚寧，讓張蕊去洗了個熱水澡，自己拿著枕頭和薄被到了客廳。
    張蕊看見了就說“怎麼不到床上睡，沙發也太擠了點兒。”
    “沒事兒，今天我再客廳睡，酒喝的有點兒多，我怕我半夜做夢了吵到你。”
    張蕊不走，坐到楚寧旁邊兒。
    “沒事兒，做夢了，有我叫醒你，你也好好睡個覺。
    走吧，我們是夫妻，本來就應該互相承擔的，要是連你個做夢我都忍受不了，那還叫什麼夫妻。”
    楚寧看了看張蕊，歎了口氣。
    “不是，你不知道我做起夢時候的樣子，九九原來被嚇哭過，我是怕吵到你也嚇著你，平時我多少能留點兒意識控製自己，可是喝了酒，就完全沒自控意識了。
    這一睡實了，會擾了你睡覺的。”
    張蕊握上楚寧的手，溫柔的笑笑：“睡實了才好，沒事兒，做夢了，我會叫醒你，以後的日子我們要一起度過幾十年呢！你還能一直睡客廳麼？”
    被張蕊拖著抱著枕頭回了臥室，兩人躺到床上，關了床頭的燈，張蕊在黑暗裏轉過身，用一隻手抓著楚寧的手，眼睛晶亮晶亮的看著楚寧。
    “安寧，睡吧！有我陪著你。”
    “嗯”
    看了看張蕊探出薄被牽著自己左手的右手，楚寧閉上了眼。
    “安寧，以後所有的日子，我都會這樣陪著你睡著，所以不要在害怕了，累了就好好休息，不好的噩夢，我自然會提你趕走。”
    “嗯”
    安靜的回握了張蕊。
    “睡吧……”
    這樣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