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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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區一處商業較為繁華的地段裏,一家裝修簡單的店麵裏,走出一條消瘦細長的身影,稍顯費力的搬著一個碩大的箱子,和裏麵的人打過招呼,小心翼翼的把保溫箱放到電動車後麵的貨架上,發車離開。
店麵外,馬路的另一處一輛加長古思特6。6T裏,季璃手握著方向盤回身對後座上的人說
“老板,您確定就這樣走嗎?不去像楚先生問候一下?”
後座上的人,身體後仰,頭靠在後背上,陷進柔軟雪白的皮毛裏,有些疲憊。
“走吧……就這樣就行了,找人繼續看著。”
許向維說完,季璃發動車子離開,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老板,我不明白,為什麼您這麼著急的找到楚先生,卻不去找他,之前您不是還想堵死了楚先生找工作的路子麼?為什麼現在……”
“之前,我也是衝動堵了他的路,也還好,他沒去什麼公司麵試。季璃…你覺得現在,我能保護得了他嗎?”
這話是在問季璃,卻又不等季璃回答,自己繼續說道
“別看現在是我坐鎮帝豪,可是帝豪有一大半兒的人全是老爺子的,否則他怎麼可能知道我找到楚寧的事?如果不是那天回本家,老爺子把我叫到書房說那些話,季璃…我或許真的,會在害了楚寧一次。
多虧老爺子敲了警鍾。”
說完這些話,許向維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像是避免了什麼災難一樣的輕鬆。這樣的許向維,他自己或許不知道,但是跟了許向維這麼久的季璃卻知道,能讓老板露出這樣後怕的表情的人,除了楚寧,怕是再沒有別人了吧。
“老板…有句話,我想問您很久了。”
“什麼…問吧。”
“老板,您為什麼那麼在乎楚先生,楚先生固然好看,可也並沒到讓您過目不忘的地步,您是因為愧疚嗎?”
“愧疚?嗬,我許向維接手帝豪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見過,商場上的競爭,不管我願不願意,直接或間接,害過多少人破產倒閉,生不如死。若我真的會愧疚,隻怕我也不能走到今天。”
“那…您喜歡楚先生?雖然我並不歧視他,甚至同情他的遭遇,可是畢竟他曾經……老板,就這樣,您也真的能給他完完整整的一輩子?”
“呼……季璃,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不知道我現在對楚寧是抱著什麼樣的情感。說喜歡,或許沒有,卻比喜歡這種感情更深些,離愛…又差了很遠。
小時候那會兒,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甚至為了他和家裏攤牌,被父親責罵,被爺爺送出了國。
那些在國外的日子裏,我並沒有想念楚寧很久,甚至沒有多長時間,我就因為個人的壓力,遺忘了他,這麼多年都不再想起。
對他啊…我不算念念不忘吧…要是不再見麵,我或許真的會如他所願,從六年前離開便開始,再不見也不念。
可是,多巧,我就看見他了,還是在那樣狼狽的狀況下。
第一次見的時候,我看著他主動貼近張華,說實在的,我有過一瞬間的憤怒一瞬間的鄙夷。
可是當我知道他和張華離開的時候,胸口就莫名其妙的煩悶。在酒店看到張華像牲口一樣拉著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楚寧的時候,我又疼的厲害,沒來由的疼。
拿到那盤帶子,回家放的時候,看到錄像裏的楚寧…我,我的心都跟著疼…”
吸了吸鼻子,長長的呼出口氣。
“…像是被人揉碎了一樣,開始他叫一聲,我的心就跟著疼一下,那些疼折磨的我差點以為自己得了心髒病,不,應該比心髒病更疼。好幾次,我都摁在關機鍵,想退出帶子不看的,因為我真的疼的受不了了…實在受不了,我還是忍住了。
楚寧疼了四天,96個小時啊…那得多長,他那麼清高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那些疼,那些像是對牲口一樣的發泄和折磨,他怎麼…受得了。季璃…到現在我都睡不好,隻要一閉眼,全是楚寧被六個畜生壓著,渾身都是傷口不停的抽搐和顫抖,眼睛直愣愣的盯著我,裏邊兒全是恨。
那些切膚的疼,六年後的今天,我隻是看著,就瘋了一樣的疼,可是楚寧呢?楚寧他六年前是怎麼過的,六年裏又是怎麼活的?季璃,我想都不敢想,可是又控製不住的去想,想的難受想的發瘋,還是想想,我想我的楚寧,想那個溫柔倔強,清冷的男人是怎麼一步步被我被許家逼著走到今天這一步。”
很多年都沒流過淚的眼,滿滿的蓄了一眼眶,滿的再蓄不住的時候,衝出眼眶順著鬢角的發線,流進濃密的發裏。
“季璃,你試沒試過那種疼,看著曾經最愛的人被折磨,卻無能到隻能恨自己晚出席了六年,那種感覺啊…就像是有無數個小楚寧在挖我的心,尤其是後來屏幕上他再不出聲,呆呆的張著眼睛的時候,我總覺得是有什麼人,在扯著我心上的肉一下一下摳挖和撓抓,渾身的細胞都跟著窒息了。
長這麼大,我從來沒試過那樣的疼。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他的手,就算他不要,我也得死死的抓著,因為除了我,沒人能連命都不要的,死皮賴臉的給他所有的好了。
我知道他恨我,恨因為我開始的一切,恨就恨吧!發生了的,我補不回,也控製不了。至少以後,他的下半輩子,我想用我所有的一切換他上半輩子的疼,後半輩子的福。
我永遠…不會嫌他惡他。不管他願不願意,我都要陪著他。
季璃問許向維,既然那麼愛楚寧,為什麼不幹脆把他收在自己的羽翼底下,分分秒秒的守著護著。
許向維說“楚寧在Depravation被困了四年,出來的兩年也並沒有好轉,我不能再圈著他,他不是寵物,不是玩具不是物品,我不能隨身扣著他,讓他失了自由。
我想讓他回到從前的樣子,溫暖自信,可以毫無顧忌的用自己的心自己的腳,走所有他想走的地方,看所有他想要看卻一直沒能有機會看的風景。
我一直說我要陪著他,我隻要能遠遠的陪著他就好,即使在他身邊,陪他經曆一切的人不是我,我也會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和他呼吸一樣的空氣,哪怕晚一步,我也會走和他一樣的路,我隻說我要陪著他,卻沒說他也要陪著我。”
許向維說這些話的時候,季璃從後視鏡裏,看了許向維的臉,從未有過的失落,好像楚寧是他的全部一樣。
季璃算的上優秀,長相俊秀,身形修長,成績一向很好,後來又成了許向維的特助,不管從哪一方麵看,都是絕對優良的那種,呃!這樣形容人或許有點兒不妥。
從初中到大學到研業,再到現在,一路上並不缺追求者,可是季璃的性子偏偏又是涼到底的人,對什麼人都提不起興趣,也沒什麼感動。
如今處在最近的旁觀者的位置看著許向維和楚寧,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一對人。不是同一個世界,卻偏偏要交叉,許向維的富裕和家世,楚寧的清冷和出身。許向維再見麵不顧一切又小心翼翼的愛,楚寧拚了命的躲避和不計一切的恨。
怎麼看,都是最不該在一起的一對,卻偏偏又讓人比誰都想要他們在一起,怎麼說呢!就像是一個口腔潰瘍的患者,拚命的往嘴裏塞菠蘿一樣,就算會疼會爛掉,還是玩兒命吃。
他們差不多就是這樣!
愛就是這樣麼?疼到不行還是想疼,明明不幸福,看許向維的樣子,還是那麼甘之如飴。
隻是經曆了那麼多人世薄涼的楚寧,真的能接受老板麼?老板雖然不是直接的凶手,但楚寧受的這麼多年的苦和難,卻都是因為出現了許向維這麼個人才有的。
楚寧這麼多年雖然陪男人做,但在他的認知裏,始終覺得自己是個正常的男人,隻愛女人。
那麼多年的屈辱,怕是除了恨,就隻剩了恐懼,這樣的一人,還怎麼指望他還能愛人?不拋棄自己,就算不錯了。
照顧楚寧的那幾天,楚寧一直都在昏迷,即使夢裏,身體也不斷的顫抖,嘴裏一直發出類似尖叫一樣的呻/吟,六年裏所有的日子於他,恐怕都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