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興致勃勃地不停和親朋好友合影，忙得不亦樂乎。
    許安就一邊遠遠看著一邊和慕凡聊天。
    許安揉了揉肩膀喊累。
    慕凡笑：“你在中國還辦西式婚禮，家裏的老人都同意嗎？”
    “哎呀……可不是嘛！可是艾米莉又沒有親戚在這兒，我怎麼按中國的方法去上娘家背新娘？”
    “也是。”慕凡點頭。
    “哎呀……晚上還要補辦一個中式酒席，來個鬧洞房什麼的，你得來吃席啊。”
    “可是阿諾的傷還沒全好，真是對不起……”
    “嘖嘖，你怎麼現在整天阿諾長阿諾短的？真是兒大留不住。”許安唾棄。
    慕凡哭笑不得：“沒有。”
    許安忽然收起懶散，一本正經：“阿凡，說認真的，你想好了？就那個混蛋小子，行嗎？他怎麼跟少陽比……”
    “叫我不要提以前的事，你還提了。”慕凡嗔怪。
    “……唉……我就是看不慣他。”
    慕凡悵然歎息：“阿諾是任性，可是他也是真心的，我感覺得出來。”
    “那你呢？你對他是什麼感覺？你想清楚了。你那麼多年都沒放下過去的事，真的能因為他全忘了？”
    “也許吧……我是時候放下以前的事了。阿諾……我對他，有害怕也有依賴。少陽的死我是後知後覺，來得快接受得也快。可歐諾出事的時候，我是一分一秒經曆了，一點一滴感受了，一遍一遍回憶過。那時候我是真的害怕。現在想想都滿是後怕和心驚。”
    慕凡偏頭思索：“這兩個月我也想過，我為什麼又能接受他了呢？想了好久，我大概明白，也許我潛意識裏早就接受他了吧。隻是我自己一味逃避，活在過去不肯出來。阿諾說過，我更像小孩子，其實也沒錯，我覺得自己傷心，就任性地推開所有關心我的人。如果當初我沒有那樣推開他，也不會差點害死他。”
    許安疑惑：“你這是內疚還是愛？你真的搞清楚你接受他的理由了嗎？”
    慕凡轉過身認真地麵對許安，回答：“當一個人給了你希望又給了你絕望，拉你上天堂又拖你下地獄了以後，你就會不自覺地覺得他給你的安謐是多麼美好，你就會害怕再次落入地獄，然後慢慢眷戀他的溫柔。我認真思考過，我會留在他身邊。”
    先前的歐諾讓慕凡不斷地起起伏伏擔驚受怕，如今一切平靜下來以後的安逸美好讓慕凡忍不住去珍惜去嗬護。
    似乎歐諾總會這樣，把他推下深淵卻又扔給他一條細如絲的繩子，讓他不得不本能地抓著繩子向歐諾爬。
    正在這時歐諾走過來接慕凡，和許安對視一眼，四目冷對。許安裝作不滿：“喂！臭小子，你瞪什麼呢!為了等你傷好了陪阿凡來參加婚禮，我可是硬生生把婚禮推遲了三個月，拖到現在寒風嗖嗖地穿這麼少站這兒挨凍。你還敢給我臉色？!小心我把阿凡送國外去離你遠遠的。”
    慕凡哭笑不得，擋在歐諾麵前：“好了許安，你忙你的去吧，別說他了。”
    “呦呦呦，別說他？我是在幫你長威風呢！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嫁出去的兄弟潑出去的水……”許安止不住酸溜溜。
    歐諾抓住他的手，微微用力，慕凡無奈笑笑，乖乖跟著歐諾離開。
    許安看著兩人的背影，陷入沉思。一個是霸王硬上弓加上死乞白賴軟磨硬泡加上苦肉計。一個是輕微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加上依賴症加上內疚感。
    這兩人真是……奇葩……
    許安朝歐諾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臭小子，夠卑鄙的。
    伸個懶腰轉身往人群走。
    可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啊。
    ————
    晚上的時候，歐諾從背後環住慕凡趴在新家的陽台上吹風。
    慕凡心血來潮問歐諾要東西。
    “要什麼？”歐諾的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握著他戴著戒指的手把玩。
    慕凡笑：“三年前你拿了少陽的照片還有戒指……”
    歐諾的手猛然收緊，抿緊嘴角沉默，全身僵硬。
    慕凡不禁失笑：“又生氣了？”
    “……”
    “那戒指怎麼說也是我的私人財產，還有照片……”慕凡無奈。
    歐諾抱著他不說話。
    慕凡歎氣：“你也太孩子氣了……”
    歐諾更加僵硬。慕凡隻好回身摸摸他的劉海安慰：“不給就不給吧，我原本也就是想拿回來收起來的，收在你那兒也一樣。”
    “……”
    夜風迎麵，涼爽宜人。慕凡舒服地歎一聲。
    “阿諾，少陽永遠都在我的記憶裏，那些記憶是刻在我的骨頭裏的，我忘不了他，永遠也忘不了。”
    歐諾收緊懷抱，埋頭在他的脖頸間，似乎在拒絕聽他繼續說。
    慕凡蹭了蹭他的鬢發以示安慰：“但是我卻真正放下他了，永遠放下了。我的過去是他的，可是我的現在和以後，隻有你。阿諾，不要再害怕了，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的。”
    歐諾怔愣了許久，歪過頭看著慕凡的側臉，滿目溫柔。
    慕凡笑：“什麼時候你有空了，就和我一起去一趟歐洲，辦一場婚禮吧。”
    “好……”歐諾一下子吻住他，將所有的繾綣傾注於舌尖。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陪著你，我給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真實，那麼無從逃避，你隻能由著我幫你每一天、每一天，不斷加強記憶，由著我不停地提醒著你，現在陪著你的，是我，守著你的，是我。
    即使你看不見我，也沒關係，我有十年，二十年，一輩子，讓你感受我，記住我。
    我要讓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有我的味道，讓你的每一次伸手都感受到我的溫度，讓你的每一點每一滴的生活都滿是我的痕跡。我要住進你的心裏，滲進你的靈魂，牢牢擁有你，霸占你。」
    其實當初，有一句話歐諾一直沒說。
    「即使無法讓你放下他，我也要永遠陪著你，照顧你，塵封住你心中關於他的所有。我要傾其所有，讓你幸福到無暇顧及那些回憶。」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