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結束，歐諾在桌子上點了一根一根蠟燭組成一個愛心，蠟燭中間圍了一塊蛋糕。
    “阿諾？你在做什麼？”慕凡聽不到歐諾的聲音，不解。
    “噓——”歐諾切了一塊蛋糕，挑起一勺送到他嘴邊，“嚐嚐看，小心一點。”
    慕凡疑惑，含住蛋糕小心咀嚼。牙齒磕到一塊金屬，皺著眉頭吐出來，是一枚戒指。
    慕凡心裏一驚，勉強笑出來：“這鍾浪漫的方法也太……俗氣了。”
    歐諾拿過戒指：“所以這才是平凡人的浪漫，最真實的浪漫。”
    單膝下跪，拿起慕凡的手，抬頭看著他：“慕凡，和我結婚吧。”
    慕凡笑不出來了，他抿住唇不語。歐諾準備把戒指套上他的無名指時被他掙脫。
    慕凡後退一步：“阿諾，別鬧了。”
    歐諾的動作凝滯了一瞬，站起來微笑：“我沒鬧，隻是過一個完整的情人節，不好嗎？”語氣溫柔。
    “沒必要送戒指。”慕凡拒絕。
    歐諾的笑容消失：“李少陽能送，為什麼我就不行？”
    “因為不一樣……”慕凡脫口而出。
    “哪裏不一樣？”歐諾的聲音陡然提高，看著慕凡，自嘲地「嗬」了一聲，扶住慕凡的肩膀，“李少陽有什麼好？我到底哪裏不如他？你告訴我，我改。你告訴我……”
    肩膀被捏得有點痛，慕凡皺眉：“阿諾，你放手。”
    掙脫開歐諾，慕凡變得冷淡：“今天已經結束了，你回去吧，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歐諾愣了一秒，苦笑：“你總是這樣。”
    給了他溺死人的溫柔之後，又無情決絕地把人打入冰窟，殘忍至極。
    慕凡的呼吸一頓，閉上眼平複氣息：“你趕緊走吧。”
    歐諾又一步步逼近：“那你告訴我，算我求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裏比不上李少陽。”
    “你不要總提他。”慕凡拒絕聽歐諾說李少陽。
    “那你說啊！”
    “因為他從來不會逼我。”慕凡連連後退幾步躲避歐諾，“因為你就是一個任性的孩子，自私妄為又不懂事。”
    餐廳裏陷入一片沉寂，不知過了多久，歐諾突然笑了出來，笑得很怪異，笑得讓慕凡心驚。
    “阿……阿諾……”
    歐諾收起笑：“對，他沒有逼過你，因為你從來沒有給他逼你的理由。”
    慕凡語塞。
    歐諾走到他麵前低頭和他四目相對。慕凡看不見歐諾，隻能感覺歐諾的氣息就纏繞在鼻尖。
    “你說我是孩子，其實更像孩子的人是你自己。這麼多年你一直縮在自己的殼裏，不肯重新開始。你幻想著自己的生活還和以前一樣，這樣就可以說服自己其實你什麼也沒有失去，然後就可以一直沉浸在假象裏。你害怕麵對現實，你懦弱逃避，一味活在過去。其實你還是當年那個膽怯畏縮的少年，從來都沒有長大。”
    慕凡一下睜大了雙眼，搖著頭後退，“我沒有……我沒有……”後腰碰到了什麼，停住腳步。
    歐諾看著他閃閃躲躲，問：“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慕凡陡然一震，呼吸驟然急促，盡力冷靜下來，伸出雙手摸索著往外走，企圖逃開。
    腰上突然有一雙手纏上來，歐諾在背後將他擁入懷中：“你為什麼不能放下過去？為什麼不能重新開始？我會一直在這裏，一直陪著你。”
    “你放開我！”
    歐諾收緊手臂：“我不放！”
    每次放手慕凡都會躲得更遠，每放開一次他就失去一次。他受不了了。
    忍不住埋頭在慕凡的頸間啄吻，熟悉的氣息衝進鼻腔，讓歐諾忘情不已。
    慕凡猶如被人踩到痛腳的貓，猛烈掙紮起來：“你放開我歐諾！你想讓我再恨你一次嗎！”
    歐諾猛然滯住，房間裏頃刻之間安靜下來。慕凡急促喘息著，纏在身上的手臂僵住不動，而後慢慢鬆開。
    歐諾後退一步，過了好一會兒，輕輕開口：“對不起……”
    慕凡漸漸平靜，背對著他：“今天已經結束了，你走吧。”
    “……”
    “走。”
    歐諾握緊拳頭，閉上眼睛，眉頭緊緊蹙著，微微顫抖。
    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看著慕凡：“對不起……”而後繞過慕凡離開。
    空蕩蕩的餐廳隻剩慕凡孤單單地站著，落寞蕭索。
    好久好久，慕凡輕輕呢喃了一句：“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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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出慕凡的家走進車庫，歐諾甩上車門，閉目靠在靠背上，疲憊不堪。
    愛而不得，求而無望，到頭來，他還是什麼都得不到。
    睜開眼，隨意在車上翻找一通，找出一罐啤酒，打開猛灌一氣，傾身趴到方向盤上，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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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諾離開，房間裏安靜得可怕，慕凡忽然覺得有些站不住。腳步一個踉蹌扶到桌子，一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高腳杯。慕凡手忙腳亂蹲下去找杯子，因為慕凡是盲人，所以家裏到處都鋪了厚厚的防摔地毯以防他受傷。摸摸地上，厚厚的地毯潮漉漉的，杯子裏應該是酒，撒到地上弄濕了地毯。
    慕凡眼睛看不見沒有辦法收拾，隻能等明早張嫂來再收拾。
    歎一口氣扶著桌角站起來，慕凡平舉雙手摸索，慢慢走出餐廳往樓上去。
    空無一人的餐廳，一支蠟燭掉在地上靜靜燃燒，火苗落到沾滿酒的地毯上，悄無聲息地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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