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手閃了一下綠光，鎖跳開，把手輕微轉動，一個人輕步走了進來，腳步聲掩藏在厚重的地毯裏。歐諾無聲無息走到床邊低頭看著緊閉雙眼瑟縮成一團的慕凡，眼裏看不出一絲情緒。
    慢慢低頭貼近慕凡的唇角，卻在距離慕凡幾厘米處停住動作，溫熱的氣息噴在慕凡臉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還是放棄，歐諾直起身坐到床邊，握著慕凡的手包裹進掌心。
    “我知道你醒著。”
    慕凡的指尖微不可察一動，隨即全身僵硬。
    房間門開的時候他就隱約預感到會是誰，當來人走到床邊時他的心跳幾乎消失。歐諾的呼吸噴吐到臉上，既不落下也不離開，讓慕凡一瞬間氣息停滯。終於聽到歐諾說話，慕凡死撐著佯裝深眠，逃避和歐諾麵對麵。
    歐沒有強迫他睜開眼，隻是握著他的手守著他。
    “這三年，我很想你。”
    「……」
    “你以前說過，我隻是一時興趣。我也想證明，結果看來，不是。”
    慕凡的手變得冰涼，掌心冒出冷汗，歐諾安撫性地拍拍他的手背。
    “我還是那麼想你，想看看你，想抱抱你，想照顧你。”
    「……」
    “可是你不願意對不對？……你怕我，恨我，躲著我。”
    歐諾拂開慕凡的劉海：“你為什麼裝睡？”
    「……」
    “你不想麵對我是不是？”
    「……」
    “不想就不想吧，我不想你再怕我了。”
    慕凡感覺歐諾的手輕輕撫過自己的眉角鬢邊，然後來到後背，輕輕地，慢慢地拍著，一下一下安撫，像是在哄孩子入睡。
    還記得三年前歐諾剛剛開始照顧他時也總是把他當孩子，會守著他彈鋼琴，一等就是一上午；會強硬地喂他吃飯，幫他一點點挑魚刺；會陪他看動畫片，一句一句說給他聽；會陪他看書，抓著他的手一點點撫摸圖案；會哄他睡覺，也是這樣輕輕拍背，滿是安慰。那時候的歐諾讓人覺得溫柔可靠，可隨之而來的確是地獄般的折磨。慕凡緊閉著眼感受著後背上的手，有些時空錯亂的恍惚。溫柔亦或是殘忍，到底哪個是夢境，哪個才是現實？
    時間流逝，房間裏一直沉寂，不知過了多久，慕凡才有些迷迷糊糊。模糊間歐諾拿起他的手，在手背上柔柔一吻，幹淨純粹。
    ————
    走出房間，歐諾稍稍整理一下西服領口抬腳要走，忽然一股力道把他猛地推到牆上壓住，後背猛然砸在牆上讓歐諾不舒服地皺起眉頭。
    麵前，許安緊緊攥著他的衣領死死瞪著他，咬牙切齒：“你怎麼會在這兒？”
    歐諾很平靜地回答：“參加酒會。”
    衣領被拽得更緊，許安一字一句又問了一遍：“你怎麼會在這兒！”
    歐諾看著他，沉默片刻。
    “來看看他。”
    僵持不一會兒，許安諷刺一笑，手一推鬆開他，後退幾步好整以暇打量他，陰陽怪氣：“喲！我怎麼忘了，歐少爺您有錢有勢手眼通天，區區一個房卡怎麼能難得到您？您多大本事啊，任是什麼滔天大罪到最後也隻會判個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佩服，佩服。”
    歐諾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這幾年，他過得怎麼樣？”
    許安收起笑容：“歐少爺問這個幹什麼？”
    “他過得怎麼樣？”
    看許安不回答，歐諾忽然伸手扣住門把：“我自己去問他。”
    許安一個箭步衝上去把他扯回來，忍著怒氣瞪著他，看慕凡目光淡淡，一時氣不過用力把他往牆上一推自己擋在門前：“你覺得他過得會好嗎？”
    許安與歐諾對視：“精神衰弱加上輕度抑鬱症，常常一到晚上就噩夢連連，動不動要靠安眠藥才睡得著。”
    看歐諾麵無表情靠在牆上，許安來氣：“我告訴你，小子。你如果能好好對他，有本事讓他過得開開心心的，那你盡管接近他。但如果沒本事讓他過得好，那你就離他遠一點不要去打擾他。”看歐諾不死不活不搭理他的樣子許安冷笑，“可依我看來，你根本沒那個本事。”
    歐諾眼神一閃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許安抱臂靠著門：“你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毛頭小子，什麼都依著自己的心情來，自私妄為，不顧後果。”
    “……”
    “我警告你，歐諾，離慕凡遠一點。”
    許安開門走進房間，走廊裏隻剩下歐諾一個人失魂落魄靠在慕凡的房間旁邊。歐諾揚起頭用手遮住眼睛，歎一口沉積許久的氣，陷入沉思。
    你後悔嗎？歐諾。
    不，不後悔，一點也不。
    那為什麼你的心裏會那麼難受？
    ……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愛他嗎？
    愛。放不下、丟不掉、忘不了。可是……怎麼愛？怎麼愛才不會讓他受傷？我不知道……原來……我不會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