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乾想走出寢殿時，聽聞身後傳來一聲：“等等。”
    蕭乾轉過頭，看見唯別欲言又止的樣子，極有耐心道：“何事？”
    唯別似有一些猶豫：“請問皇上，不知錦歌如何了？”
    “錦歌？”蕭乾疑惑。
    “回皇上，是臣的侍女。”
    蕭乾回想起來好像的確有那麼一個侍女，看著唯別擔憂的神色，不免有些好奇：“那個侍女對你很重要？”
    唯別鄭重地點點頭：“很重要。”
    蕭乾的眸子一暗，靜默不語。
    “皇上？”唯別的聲音帶著疑惑，微微上揚。
    “魏監應該讓她出宮了吧。過幾天等你傷好了，回府應該就能見到她了。”
    “謝皇上。”
    蕭乾點點頭，喚女婢進來服侍。之前那個勸慰唯別的女婢也在其中，隻是這次走進來都小心翼翼的，好像怕踩到地雷一樣。唯別對她點頭示意，她才勉強笑笑。
    蕭乾一直背對著唯別不說話，直到侍女替唯別打理完畢退出去。
    房間裏一時有些靜寂。
    好在唯別是習慣這種靜寂的。蕭乾不開口，他就靠在床上靜靜地等著。他覺得蕭乾有話對他說。果然，蕭乾在沉默了一會兒後，轉過身來，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太後是朕的母後，皇後自小就過繼與陰家，養在母後膝下。朕不能動她們，但朕保證也不會讓她們再動你。”
    “皇上不必向臣保證些什麼。”唯別的語氣平靜，不是賭氣，隻是簡單的陳述事實。
    “朕想過了，朕可能是喜歡上了你，懷瑾。”話語中雖然猶豫，但那雙眸卻異常堅定。
    其實蕭衍和蕭乾一個隱忍而內斂，一個霸氣側漏，論智謀武略都不分上下，卻因如此倒有幾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味道來。蕭衍和蕭乾注定不共戴天的，對於蕭衍來說陰家與他有殺母之仇，對於蕭乾來說陰氏家族皇家威嚴都是他要守護的，要為之命已方休的。他們雖然是兄弟，卻注定是敵人。
    “喜歡？”唯別驚愕。自己的預感也不需要這麼準吧。
    蕭乾看著唯別微微瞪大的眼睛，有些自嘲道：“說來朕自己也不相信。可是從朕第一次在安王府賞菊宴上見到你時，就忘不了你了。朕總以為是自己看不慣蕭衍擁有朕沒有的東西，所以朕想盡辦法想要你歸屬於朕，依附於朕。可當朕發現朕賜你再多珠寶金銀都不能換來你多看朕一眼時，朕居然有一種不安與煩躁。這次母後借董氏懷孕的名義宣你進宮，朕知道母後必然會為難你，可朕沒有阻止。朕隻是希望你來求朕，可是朕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後悔。”蕭乾用一種極為認真的眼神看著唯別：“朕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所以朕知道朕喜歡上你了。”
    唯別在蕭乾漆黑的雙眸裏看到自己的身影。
    眼前這個人，手握大權，滿腹謀算，製衡臣子，與蕭衍明爭暗鬥，竟然會如此認真的對自己說：“喜歡你。”幾個字。那樣子，就跟當初追求姐姐的不諳世事年少貴族公子沒什麼兩樣，那種帶著幾分期待的神情。
    “如果臣不答應皇上呢？皇上是準備讓臣抗旨，還是準備把臣接著丟回獄裏？”
    蕭乾被唯別這樣如此不近人情的一問，倒意識到剛剛自己患得患失的可笑之處來，他是皇帝，想要什麼沒有。他走至唯別床邊，修長的手指替唯別壓好被角，用一種似情人間呢喃的溫柔語調說道：“朕不會對你怎麼樣，但你在意的，比如盼君歸和那個叫錦歌的侍女，朕可不敢保證不對他們怎麼樣。”
    唯別也不顯慌張，反問蕭乾道：“皇上是在威脅臣嗎？”
    蕭乾站直身體，看著床上的人。微微勾起嘴角。
    他想，懷瑾吸引他的或許就是這種無時無刻都淡定自若的樣子。
    這樣的懷瑾不似太陽耀眼，卻似月亮一般，散發著澄淨的光芒。他永遠記得那一日懷瑾君子如玉的站在他麵前向他行禮，毫無波瀾的眸子，對周遭環境置若罔聞，麵對佳馨的挑釁進退有度的樣子，以及他故意藏拙的琴技。
    “對。朕想要的便一定會得到。”話語出口，帶著隱隱的霸氣。
    “原來皇上想要的東西都是靠威脅得來的。”還是涼涼地話語，藏著一兩絲慍怒。
    “嗬嗬。原來懷瑾也會生氣。”蕭乾心情極好的將唯別的一縷發絲別至耳後，安撫道：“你放心，在朕沒有得到你的心之前不會脅迫你做什麼，隻要你不要再拒朕與千裏之外就好了。你隻是朕的司樂長。”最後一言，似是承諾。
    “那臣就謝過皇上了。”
    門外響起魏監的聲音：“皇上，膳食好了。是用膳還是溫著？”
    此時蕭乾心情不錯，語調也顯出幾分愉悅來，“傳膳吧。”
    “誒！”門外的魏監聽出蕭乾語調中的愉悅，也跟著臉上有了笑容，聲音中都透著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