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年少輕狂不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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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年少輕狂不減
    嚴來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順著人行道的一邊慢慢的走。
    昏了兩天,薛玉醒了。
    脖子上幾處玻璃桌的碎片已經取出來,萬幸的是沒有紮到氣管,但是,腰腹上的傷……
    還有左邊的肋骨,一處刀傷,一處粉碎性骨折。
    沒想到事隔這就久,再見的時候,是這樣狼狽。
    很久以前,總喜歡和蓮枝在何秀家裏瞎搗鼓,弄得亂七八糟。
    而薛玉他從來不會和你一起胡鬧,一起任性,他隻會看著在一旁看著你,看著你胡鬧,看著你把東西弄的亂七八糟,什麼都不說。或者一個人走到屋子裏,把門關起來。他討厭的東西從來不會說出口,連教訓人的時候都溫文爾雅,從來不會用一些與自己身份不符的詞。蓮枝說,這樣的人很討厭,無處不是少爺的架子,自負又獨斷,教訓人的時候像爺爺,和他在一起,無聊又沒趣。
    從什麼時候他開始和蓮枝一起隻圍著何秀?因為在他身上,有你希望得到的東西。開心的時候,他會告訴你現在很開心,和你說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和一些你希望聽到的東西。他有時候會告訴你他的想法,或者他在想些什麼。
    薛玉不同,或者,他並不是有心將自己埋的深,不管怎樣,你總要去猜,去猜他在想些什麼,可是又猜不到。久而久之隻會覺得累、覺得倦。然後離他越來越遠。
    那個時候,爸媽忙於工作,十天半個月都見不了幾麵,一個人跟著保姆生活。該有的關懷、關心、父愛、母愛,少之又少。然後,所有得不到的,在何秀那裏都有。他常教你很多東西。
    那時候,何秀,對我們三個……對我和蓮枝,很好。
    很好。
    嚴來搖了搖頭,大步朝醫院走去。
    王蓮枝又急又氣的從病房裏跑出來,“你們居然把人弄丟了!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你們、你們是賠不起的……”王蓮枝咬著嘴唇低低的嗚咽,幾個護士跟在後頭,試圖讓她冷靜,王蓮枝越走越快,砰的一下撞到一個人的懷裏,她抬頭,呆了又呆,“薛……”
    薛玉穿了一件米色T恤,映的麵色更蒼白,他彎腰扶起王蓮枝,看著她脖子上的淤青,淡淡地說,“我出去走走。”
    “我……”我以為你不見了。
    他微微側身對護士欠了欠身,腳步穩固的走回病房。沒多看她一眼,沒聽她說話,沒等她把話說完。
    手上空了,她一個人保持被扶起來的姿勢,喉嚨裏有東西被卡住。他說我出去走走。她呆呆的盯著天花板,聞著滿滿的充斥在周圍的藥水味,醫院的味道。
    他居然走了。
    她雙手慢慢的掩住眼睛,不再有勇氣將它拋露在空氣中,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很久很久之前,那個人教訓她,口氣像爺爺一樣:隨意不聽人家把話說完,這不單單是單純的禮貌問題。
    王蓮枝苦澀的笑了一下。舉著步子,一步一步的順著長長的走道離開。
    嚴來雙手提滿袋子站在走廊這頭,遠遠的看著她離開,直到她消失不見,才走進薛玉的病房。
    薛玉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休息,嚴來放下大大小小的袋子,靠明顯的不對,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該有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映。這樣的反映隻能說明,說明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薛玉。”他環著手臂看他,“你不打算和我說些什麼?我以為你有話要和我說的。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還是這樣。”
    薛玉張開眼睛看過去。
    嚴來背過身去,躲開薛玉的眼睛,麵對著五樓的窗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你看今天的天氣多好,但,可惜的是,”他側開身,留出窗戶的一角,讓薛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醫院的院子裏,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花園,“葉子落了啊。”
    嚴來歎了一口氣,繼續說,“小時候什麼都不愁,最不愁的就是錢,哈哈,因為錢的事,我被你罵過,你問我如果有一天爸媽突然死了、或者靠山突然破產、家庭中落、你知道如何淘米做飯掙錢養家嗎?我說,我有保姆。你說我是投錯了胎的乞丐。我問你什麼是投錯了胎的乞丐,你整整一個月沒理我。”
    薛玉回過頭來,看了他好一陣,“嗯,我忘了。”
    嚴來同樣看了他好久,才悠悠的笑出來“我可是整整想了很久才明白的。”
    薛玉扯起嘴角,“我真的忘了。”
    “薛玉,我猜你從來沒有說過那樣的話。”嚴來坐在床邊,躺下去壓住薛玉被子下的腿。
    “什麼話?”
    “‘投錯了胎的乞丐’。你說這句話的表情……很奇怪。就像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這話不適合你。”嚴來眼睛明亮的盯著天花板,他感覺身下的人明顯的僵了一下,然後他聽到薛玉應了一聲。
    “他。。。這樣說過你。。。。對嗎?”
    嚴來手臂壓著眼睛,眼前籠罩在黑暗中,他問,“你回答了什麼?”
    薛玉極其迷茫的看著他,搖了搖頭,再搖搖頭。閉上眼睛。
    嚴來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電燈,“他們很想你,阿姨病了,她一直問我你的事。我沒告訴她你回來了。回去見見他們,他們都很擔心你。給自己一點責任感好不好?或者,我讓他們到這裏來看看你好不好?讓他們試著了解他們的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傷害、多少委屈,讓他們知道他們是有多不合格好不好?”
    薛玉沒說話,依然緊緊閉著眼睛。
    “傷口很嚴重,你那樣走來走去不知道疼嗎?萬一傷口裂開怎麼辦?萬一你昏倒了沒人知道怎麼辦?蓮枝,她關心你。她不懂事,一直都是,你是知道的。”
    “你有時候囉囉嗦嗦的很像他。”薛玉閉上眼睛說,“我們三個人是不是永遠都要活在他的陰影裏。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這樣。我們三個人都要受他的幹擾,忘了自己該走的路。人很難不受別人的幹擾,也很難不受到別人的影響,因為自己一個人做不到自己想要做到的樣子,所以才會受到幹擾、受到影響,情不自禁的陷進去。可是,有一天,你突然發現陷進去的感覺是那樣討厭、讓人抓狂,你卻走不出來。”薛玉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少有的清晰,“那種感覺讓人懷念。所以,掙紮著擺脫,不甘的沉淪。”
    他說掙紮著擺脫,不甘的沉淪的時候,笑容得輕蔑、自嘲。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不起自己。
    嚴來眨了眨眼睛,幽長的嗬了一聲,扯動嘴角,沒能笑出來。他伸手想去握住床側那隻冰涼的手,頓了頓,收了回來。
    我們三個人是不是永遠都要活在他的陰影裏。你可以說出這樣的話,為什麼就不可以想明白是不是可以那樣呢?
    你為什麼總是要把自己逼進死角呢?你是要逼瘋給誰看?我們?我們這些傷了你害了你的人?讓我們這些人跟著你一起瘋?一起痛苦?
    錯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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