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忍 一零八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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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發就是啟發,說什麼蒙騙,蒙騙還能讓你醒悟真理?
顧申在一邊低著頭腹謗。
總之無論是蒙騙還是啟發,終於有一天,梅不宿決定下山。
“公子自從在苗山邊見到了喇叭花,就對此花一見鍾情,這才發現自己所愛原來並非梅花,從來不是梅花。”阿蒙在一邊麵無表情、幹淨利落、極為無趣地迅速結束了這個故事。
顧花若苦笑道:“即便發現自己不喜歡,也不至於就要……”
梅不宿歎口氣道:“砍樹其實還是在鄙人下山之前的事。”
古焚生莫名其妙地就從陌生“客人”變成了梅不宿的“朋友”,然後又在很短的時間內從做客的朋友幾乎變成了梅嶺的半個主人。
這一整套反客為主的流程走下來,他也不過用了三個月而已。
更何況這個“主”,還是在整個江湖都有著赫赫威名的梅嶺的“主”。
而他之所以屢次三番地跑上梅嶺來,自然不隻是為了梅花,而是因為他發現了梅嶺特有的梅酒。
梅酒也是梅嶺一輩輩傳下來的,有些梅嶺主人釀了酒就隨便找一棵梅樹,埋在下麵,久而久之的,也就忘了。
自從古焚生無意中在一棵樹下發現了一壇數十年的好酒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萬一挖出百年以上的佳釀呢?”古焚生舔著唇角,兩眼都是星星。
而自那以後,梅不宿時不時的便會在散步的時候發現梅樹邊一個又一個狗刨般的土坑,終於有一次,古焚生剛剛從坑裏起出一壇酒來,就被梅不宿抓了個正著。
古焚生大方地邀約:“一起喝?”
梅不宿拔出萬象,寒光凜凜,殺氣森然。
古焚生卻不管不顧地當著他的麵拍開酒封,咕嘟咕嘟,連著喝了大約有半壇酒,然後他懶洋洋地躺到地上,敞開胸懷道歎息道:“哎呀哎呀,死了也值得了。”
空門大露,梅不宿走過去當胸一劍插在他胸口……
當然沒有。
梅不宿隻是笑眯眯地走過去,然後一腳踢碎了酒壇。
隻見古焚生一下子坐了起來,痛苦地揪住胸口,眼睜睜地看著汩汩酒液就這麼滲入了土中,仿佛比真的中了一劍還要痛苦一百倍。
古焚生哭喪著臉:“暴殄天物啊。”
梅不宿隻是事不關己地負手而笑。
古焚生道:“你為什麼不喜歡這酒?”
梅酒自然不全是梅嶺主人所釀,梅樁中有一部分,世世代代便隻為釀酒而生。而這梅嶺上不知有幾千幾萬壇酒,但梅不宿卻從來不喝。
“難喝。”梅不宿捏著鼻子說。
古焚生站起身,繞著他轉了幾圈,若有所思地說:“你喜歡梅花?”
梅不宿點頭。
“你討厭梅酒?”
梅不宿點頭。
那壇酒在地下埋了不知多少時間,後勁極大,古焚生似乎有些醉了,搖晃著腦袋,輕輕點了點梅不宿的胸口,說話都有點大舌頭:“你……你還是別下山看萬象了,你先看清楚你自己吧。”
梅不宿蹙眉:“什麼意思?”
然而古焚生卻已經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明知不該與一個喝醉了的酒鬼較勁,梅不宿卻因為心頭浮上的一種莫名不安而搖晃著人事不省的古焚生:“喂!起來,你給我說清楚!”
古焚生被他搖得頭暈欲吐,像說夢話一樣模模糊糊地吐出幾個字來:“你真的喜歡梅花嗎?”
梅不宿手一鬆,古焚生的腦袋“咚”地摔到了地上,閉著眼睛一臉委屈地翻了個身,感覺呆愣愣的梅不宿對自己已經沒有威脅了,就放心地繼續沒心沒肺地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