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申抬起頭來，麵無表情的臉與梅不宿俊朗的麵容相對，緩緩開口道：“請梅公子賜教。”
    梅不宿笑道：“我這位朋友，還愛美人。”
    說完，他便看著顧申的眼睛，可惜那雙眼中沒有任何波動。顧申的語調也不帶任何情緒：“梅公子這麼說，小人也無法反駁。”說著，他似不經意地看了顧花若一眼，道：“畢竟小人不能非議主人的容貌。”
    梅不宿朗笑出聲，不懷好意地看了顧申一眼，又道：“這話可不是梅某胡說，當初我這位朋友，可是為了美人，連……”
    他的話沒有說完，卻突然住了嘴，梅不宿帶著笑意，眼神順著顧申的手臂慢慢移到他的手指處，顧申方才隻是扣住他的手腕，現在卻已僅僅鎖住他的脈門，帶著些微刺痛的力道顯露出警示的含義。
    梅不宿深深看了顧申一眼，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臂，輕聲道：“顧閣主，時候不早了，不知今日可否暫且收留我主仆二人？”
    顧花若笑著頷首：“榮幸之至。”
    自有下人領梅不宿二人離開，終於隻剩下顧花若與顧申二人，二人相對卻無言。顧花若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我給你的信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不再說接下來的話。
    顧申在原地佇立良久，無數話語輾轉到了口邊卻又咽下，最終能夠說出口的也隻有三個字：
    “對不起。”
    對不起，他無法解釋。
    他無法解釋的早已不僅僅是他的死而複生。
    即使顧花若真的相信他借屍還魂的說辭，他也無法解釋他前世的死亡，無法解釋梅不宿為何會來此處尋他，無法解釋他今生的所作所為和即將要做的事。
    有些事是講不清楚，有些事卻是不能講。
    或者說，不敢講。
    他怕，怕後果太慘烈，他此時還承受不起。
    顧花若似乎被氣得笑了一下，道：“你不是最善演的影衛麼，怎麼隻有這三個字可以講了嗎？”
    劇本都已亂了，巧婦又如何能為無米之炊？
    顧申苦笑一聲：“花言巧語隻是為了討你開心，我何曾真的騙過你？”
    顧花若聞言，頓時冷哼一聲，道：“你騙我騙得還少了？”
    顧申便說不出話來。
    他說的話真真假假，自己心中雖有一杆標尺，別人卻是看不見的。所以他顧申敢拍著胸膛說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卻沒有那個臉麵來麵對被他一次次傷害過的顧花若。
    他能怎麼做呢？一幕戲走不下去的時候，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開始下一幕戲。顧申突然湊上前抱住顧花若，在他頸邊輕蹭，用可憐到極點的語氣道：“主子，屬下錯了，屬下再也不敢了。”
    顧花若冷笑一聲，想要掙開他的懷抱。
    這種時候能放手嗎？
    當然不能。
    顧申一邊緊緊抱住顧花若，一邊在他耳邊委屈地道：“主子，你剛才為什麼不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