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自己占用了顧花若影衛的身子，如今已經以影衛的身份還了他一條性命，自然再無虧欠。
    其實這麼算起來，他已經還了顧花若兩條命。
    顧花若卻冷笑一聲道：“還清？影衛生死都在孤劍閣，你一日沒死，就一日是本閣主的影衛。”
    其他影衛自然是如此，但顧申不是。
    他早已沒有做影衛的心情，也早已不再認同自己是孤劍閣的影衛。
    無論顧花若認不認可，他已經彌補了他覺得虧欠的部分，責任已清，沒有什麼能留下他了。
    眼見他又要抬起步伐，顧花若脫口而出道：“你救我其實是故意送死，好逃避自己今後的責任？”
    顧申的腳步確實因為這句話頓住了。
    他在心底笑了笑，也許確實有人會如此輕賤自己性命，但他顧申生生死死，鬼門關前幾度徘徊，怎麼會做這樣的傻事？
    但是他已經不願與顧花若多說什麼，他說出口的是：“閣主如何認為，便是如何吧。”
    他已經不再自稱“屬下”，也不再尊稱“主子”。走出了這間屋子，他也許就不再是顧申了。
    不過他剛向前走了一步，就覺得頸邊一涼，順著橫在自己頸邊的劍看過去，就看見顧花若冒著寒氣的眼眸，耳邊傳來他似乎恨不能吞其血噬其肉的聲音，短短三個字卻說得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不、準、走。”
    顧花若極少動劍，這一次出劍，竟然是為了攔住他一個區區的影衛。
    顧申頸邊架著長劍，神色卻絲毫不變，他冰冷的眼眸中露出笑意，看向顧花若，一直期待著看見他含笑的眼睛的顧花若卻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那笑意的溫度讓他無法承受。
    冷，冷到刺骨。
    顧申抬起手，十分輕柔地、好像撫摸情人的臉頰一般，手指在劍身上輕輕劃過，他的聲音也十分輕柔，仿佛害怕驚碎一個美好的夢境：“你還想……再殺我一次？”
    顧花若聞言，心髒仿佛被狠狠捏了一下，一瞬間呼吸困難，下一瞬胸腔又悶脹得似乎要裂開。他竭力保持鎮定，卻連自己說出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我隻是讓你，不準走。”
    顧申看他一眼，問道：“為什麼？”
    顧花若一怔，為什麼？不為什麼，他既然沒死，本來就應該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你是本閣主的影衛。”
    “曾經是。”
    “你既然沒死，命就是本閣主的。”
    “我的命已經還給你了，”顧申的眼神沒有波瀾地看向顧花若：“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