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申見徐忘白搭話，也不忙趕路了，湊到他身邊十分是非地問道：“徐神醫，剛才那個是你的舊識？”
    徐忘白看他一眼，道：“有過幾麵之緣。”
    “那白公子、蘇長安什麼的……”
    徐忘白無奈地看他一眼，然後道：“不知道別人的傷疤不能揭嗎？你總纏著我問來問去，那我問你，你上次胸口那一劍，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申頓了頓，笑道：“你不是知道麼，是我家主子刺的。”
    徐忘白笑著看他：“你家主子沒事，殺你做什麼？”
    嗐，怪他隱瞞、怪他多管閑事、怪他以下犯上唄。
    但是這麼多理由，他卻一個都沒法說出來。這些事一件件都該罰，但也一件件都罪不至死，哪一條他都不是初犯，顧花若之前也縱容得好好的，誰知怎麼突然就爆發了，而且還爆發得那麼激烈，直接就要了他的性命。
    大概，還是怕了，怕他反噬，怕他背叛，怕有一天失去控製。
    那些權貴之人的臥榻之側，又豈容一個自以為是的下人鼾睡？
    偏偏他還就是死不悔改，兩世為人，卻依舊沒有學乖。
    顧申苦笑著搖了搖頭。
    徐忘白也不逼他，而是悠悠地道：“那你倒是說說，你對你家那主子，到底抱的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盡忠職守唄。
    雖然盡忠盡得有些過頭，職守也有些越過了本分。
    徐忘白問的卻不是這個，他繼續慢悠悠地道：“你是喜歡他？還是隻是逗他玩玩？”
    顧申渾身一震，差點從馬背上跌下來。
    喜歡他？他從皇宮裏的一縷幽魂飄搖萬裏來到孤劍閣，變成一個無情無思的影衛，明明是想離那些有權有勢的人遠遠的，再不牽扯。可惜退來退去，沒想到還是退到了先前的那條死路上。
    枉他顧申自詡聰明，卻竟在同一個懸崖上，摔死了兩次。
    他會喜歡顧花若？
    他隻是喜歡逗顧花若玩。逗那個清冷的人生氣、開心、惱羞成怒。
    這隻怪他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總是有一種特殊的興趣，他們在他眼中都是些長著利爪的貓咪，哄得他們收起了爪子，就可以摸到柔軟的部分。
    這是他一貫的愛好，也從沒想改過。
    可是喜歡畢竟和逗弄是不一樣的。
    他喜歡顧花若麼？
    那他對皇帝又是什麼樣的感情呢？
    嗐，想要想通這樣複雜的事情，還不如去數天上的星星來得快些。
    顧申佯怒地看了徐忘白一眼。
    徐忘白朗聲笑了一陣，顧申道：“你既然報複了我，那也總該告訴我點關於那個少年的事吧。”
    徐忘白的笑聲漸漸飄遠，道路上隻剩馬蹄聲有節奏地“得得”響起。
    一個人藏得太久，也許確實需要一個出口來宣泄。
    徐忘白輕輕歎口氣，道：“他叫蘇長安，‘願為長安輕薄兒，生當開元天寶時。鬥雞走狗過一生，天地興亡兩不知’的蘇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