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孚二人目視著顧申離開，然後血孚突然深深歎了口氣。
    血染道：“尊者為何歎氣？”
    血孚笑了笑，他心裏方才產生了一絲懷疑，懷疑這一任主人選擇的是否正確。從顧申逼得他說出血令的存在開始，事情就仿佛漸漸脫離了軌道，讓他頭一次產生了無法全麵掌控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他不能對血染說。
    他隻是笑了笑，然後說：“你想知道他為什麼要完成血令？”
    血染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向我提出的條件嗎？”
    血染點點頭，當時他也在場。
    血孚笑了笑：“他若不完成血令，就無法實現他的那個條件。”
    血染無聲沉默著。
    血孚便轉頭看向血染，像是看著一個孩子：“你覺得他那個條件本來就是無所謂的，是嗎？”
    血染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血孚笑道：“可是他並不那麼想。”
    血染沉默片刻，低聲道：“血染明白了。”
    血孚卻笑著搖了搖頭：“不，你不明白。”他慢慢地將血屠洞盡頭的那塊巨大岩石推回去，然後將地上吸收了太多有毒的血氣而變得漆黑的骸骨扶起來，讓它靠坐在角落裏。他握住那骸骨的手，意味深長地悠悠道：“你不明白，他不隻是為了那個條件，他要的……”血孚頓了頓，繼而笑道：“是完全的掌控。”
    血染想了想，道：“血染不明白。以他上一世的身份，也要為皇帝賣命，他這一世不過是個影衛……”
    血孚笑道：“血染，看來你還不明了他是誰，你也不用再想他是誰，你隻需要知道他是你的主人。”
    血染便低頭應是。
    血孚揮揮手道：“主人方才要你出去找他，你去吧。”
    血染道：“主人萬一又跑回去做影衛……”
    血孚歎息一聲：“血染，我竟一直不知你這麼有血性。”
    血染是妖靈，妖靈的素質隻會比影衛強，絕不會比影衛差，主人不發話，他們就能做到三天三夜一眼不發、一動不動，但今日血染卻做出一連串不符合妖靈規定的事來，仿佛十分不滿自己主人似的。
    血孚卻知道，他是從上一世就被派出跟隨著顧申的，絕不會對他不滿，相反，血染作為妖靈，恐怕早已將自己身心都寄托在了顧申的身上。
    血染不滿的，是顧申自甘屈居人手下，做一個不名一文的影衛。
    他替顧申不值。
    血孚轉過身，抽出血染腰間的佩劍，他輕輕彈了彈劍身，就聽見“嗡嗡”的錚鳴。他把劍遞給血染道：“你就像這把劍，未經磨礪、太過剛直，雖然鋒利，卻容易斷折。”說著，他笑了笑：“但主人不一樣，你看他身上帶著的那匕首，能屈能伸，他也是如此，懂得韜光養晦、潛龍在淵的人，現在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