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申為顧花若整好衣服時，就見方才還怒氣衝衝的人，此刻卻帶著輕淺的笑意悠然道：“這幾日……”
    顧申豎起耳朵聽。
    “……你就暫時做本閣主的貼身隨侍。”
    影衛做隨侍？
    但既然孤劍閣主發話，即使不合規矩，又前所未聞，誰又敢說個“不”字？
    顧申雖然不明白怎麼穿個衣服的工夫，顧花若就想出了這麼個不著邊的主意，不過看見他因為這點小心思，心情就由陰轉晴，顧申隻覺得剛才跟這樣一個小孩斤斤計較的自己實在可笑。
    童言無忌，小孩無意間的言語動作傷了人，也不是因為什麼惡意。
    這是顧申第二次從顧花若的臥房走出，但此時他已經暫時從一名影衛變成了一個隨侍的仆人。
    地位究竟是升是降，也隻有他們兩個人自己清楚。
    顧花若來到芙蓉苑的時間比平日晚了半個多時辰，但是他們進來時，所看到的情景卻與平日裏一般無二，飯菜是剛剛上桌的，還冒著熱氣，仿佛那遲了的半個時辰隻是錯覺。
    顧申愣了愣，反應過來在他們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來回爭執時，足夠善行的顧寅來回跑好幾遍了。
    “顧戌。”顧花若似笑非笑地瞥了顧申一眼，開口喚道。
    顧申下意識地以為他是在叫自己，彎腰準備聽令時卻見顧戌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跪在顧花若麵前。
    偌大芙蓉苑，這樣一條單薄的黑影，在陽光下恍如虛幻。
    “去地牢一趟，說一個時辰後提審犯人。”
    顧申心下疑惑，主子派影衛幹活都是隨性，但是時間久了也就能摸出點規律來。顧戌善聽，顧亥善視，顧花若大概是覺得他們兩人在暗地裏比較有用，很少使喚他們做事。
    嗐，管他呢，難得這個富貴閑人終於想要辦點正事。
    顧戌低下頭，正準備應“是”，又聽顧花若帶著點笑意和懶散的聲音道：“以後記住，該聽的東西聽，不該聽的時候就自己找個地方歇著吧。”說著，還若有似無地朝顧亥的方向看了一眼。
    顧戌和顧亥都是心下一凜，顧戌低聲應道：“是。”
    顧花若揮了揮手，顧戌便閃身不見，真如鬼魅一般。
    顧申愣在原地。這是……在回應他上次關上窗的舉動？
    顧花若似笑非笑地抬起眼，又看了顧申一眼，等看到他眼中帶著疑惑的糾結表情時，不由心中愉快，叫他侍候著開始用早膳。
    顧申沒做過侍候人的活計，幸好平時情願不情願的，都多多少少看過幾次顧花若用膳，注意到這位閣主大人吃飯好像從不挑剔，服侍的人各樣菜式都給他盛一些，他也就各樣菜式都嚐一些，不說好，也不說壞，不吃多，也不吃少。廚房裏的人大概摸不準他的喜好，也隻好每頓飯都做一大桌。
    顧申先是照他平時所見，每份菜都盛了一些，然後心思一動，又挑了一個看起來做得很鮮美的墨魚，多盛了幾塊，然後放在顧花若麵前。
    顧花若正待下箸，突然看見那幾塊多得很明顯的墨魚，便停下動作，挑眉看了顧申一眼：“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