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郝瓊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甄宥謙是什麼意思，巴巴的看著甄宥謙問。
    “那你呢？你是怎麼看我的？”甄宥謙眨了眨眼睛，看著郝瓊，輕輕的抿著嘴，眼神中透著些許的緊張。
    “你很好啊！心底善良，為人又和善，還會騎馬射箭，長得也很好看。”郝瓊幾乎想都想沒有想就將心中對甄宥謙的印象說了出來。
    甄宥謙沉默了一會，舔了舔自己有點發幹的嘴唇，看著微微笑的郝瓊說：“聽起來就像是在描述普通朋友。”
    我們應該更加親密才對。
    甄宥謙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看著郝瓊的眼睛有些憂傷。
    郝瓊收起來臉上的笑容，她搖了搖嘴唇，想了一想才開口說話。
    “宥謙，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我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好。”
    甄宥謙心中隱隱的猜到了郝瓊想要和自己說什麼，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隱隱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眼珠子盯著郝瓊看，深邃幽暗，不見光影。
    “你說。”甄宥謙將手放到背後，緊張的下意識握緊了卷頭。
    “我真的很感激你當初救了我，但是當時那場婚禮…那場婚禮是在我沒有選擇的情況進行的，你知道的，我的一切都在這裏，我不能在山穀裏過一輩子，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誤摸了你的頭發而受到失去性命的懲罰。”
    郝瓊看著甄宥謙的眼睛裏滿是愧疚：“每次你對我好，我都覺得欠你一分，心裏十分過意不去。甄宥謙，我可以幫你入學，幫你登報找父母，可以為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唯獨感情的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我相信你每天麵對一個心裏有別人的我，一定也很累。”
    郝瓊不停的說著心裏埋了很久的話，甄宥謙隻是看著郝瓊的眼睛，抿著嘴巴一言不發，眼神裏悲哀神色越來越濃鬱。
    “你可以不必勉強自己來討好我，不必叫甄宥謙這樣可笑的名字，不必在意我是不是會嫌棄你的成績，你該有自己的人生。不是我為了活，自信一點，去參與生活，享受生活，嚐試和別的女孩子約會。”郝瓊低著頭不敢看甄宥謙的表情：“我們並沒有領證，舉辦婚禮的時候。連我的父母也不在，更加沒有什麼夫妻之實，按照我們的規矩來說，根本做不得數，你大可以去找一個真心喜歡你的女孩子。”
    郝瓊的聲音不大，卻每一句都像是打雷一樣，讓甄宥謙覺得震耳欲聾。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甄宥謙看著低著頭看著自己腳麵不敢抬頭看他的郝瓊，忍著心中的怒氣問她。
    “回答我，你剛才說的，都是你的真心話嗎？”
    “是。”郝瓊低著頭，小小的回應了一聲。
    “你……”甄宥謙看郝瓊似乎是在害怕，他也怕了，怕自己的怒氣將眼前這個人越推越遠，他刻意的放低了自己的聲音，盡量溫柔的和郝瓊說：“你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說一遍。”
    “我不敢看你。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對不起。你對我那麼好，我還這麼對你……”
    “你走吧。”甄宥謙不想再聽下去了，他轉過頭，眼睛死死的盯著剛才自己做的習題，眼睛已經變得通紅。
    郝瓊看不到甄宥謙此刻脆弱的表情，她沒臉再和甄宥謙說什麼，隻是低著頭，拿了自己的東西就離開了，還小心翼翼的給甄宥謙關上了門。
    聽到一聲輕輕的關門聲後，甄宥謙才把放在桌子底下的雙手拿上來，他苦笑了一聲，看著自己手心裏深深地指甲印子有些晃神，他仰頭看了看窗戶外的飛鳥，自言自語的說道：“爺爺，我大概是被休了……”
    被休棄的男人，是沒有臉再回去娘家的。
    按族裏的規矩，是要去賽思湖自行了斷的。
    甄宥謙手裏摸著胸前的玉，心思翻湧不止，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抬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麵。
    甄宥謙站起身，似乎有些恍惚，他伸手遮住不停哭泣的眼睛，滾燙的淚水順著他手指的縫隙一路流到脖頸，消失在寬大的衣服裏。
    想起郝瓊剛才說的那些話，自己過往的努力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的笑話，再怎麼灼傷自己，都無法換來火焰的一絲絲垂憐，最後隻能粉身碎骨在冰冷的窗欞邊。
    風一吹，就不知去處。
    甄宥謙深深的吸一口氣，手裏用力的拽著脖子上掛著的玉佩，紅繩子幾乎就要嵌進肉裏，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痕。
    甄宥謙攤開筆記本，拿了筆草草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句“謝謝，再見”就擱下了筆，他脫下了郝瓊給自己買的衣服，從箱子裏麵拿出自己從山穀帶出來的民族服飾。
    對著亮晶晶反光的鏡子，一件一件的換上，習慣性的抬手去挽頭發，卻落了個空。
    那一頭烏發，輸掉了。
    甄宥謙自嘲的笑了起來，看著鏡子裏不倫不類裝扮的自己心想：輸掉了豈止是頭發，還有我的心，和一整個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