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闕記不得婚禮那天自己是怎麼到家的，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四肢無力。腦內反複著同學聚會結束後蔣嶽和沈幗文對峙的畫麵。
    結束同學聚會的那天晚上，韓天闕捧著半個包子吃的特別不是滋味。沈幗文扶著自行車站在她的旁邊，倆人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站著，一個肚裏憋火，一個想說但是不知道說什麼。直到他倆借著背後全家內的燈光，看到遠處模糊的身影逐漸接近。
    等到蔣嶽站定在韓天闕的麵前，沈幗文冷哼一聲，說：“你早幹嘛去了，恩？”
    韓天闕被沈幗文這句話搞得愣了愣，她以為他會質問什麼‘你來幹嘛’，或者惡狠狠地說‘用不著你’之類的話。結果他隻是說了句‘你早幹嘛去了’。又想到當天在學校操場看到的畫麵，還有蔣嶽說的話，霎時間滿肚子的憋屈。
    這句話應該是她來問的，這是她憋了多久，都沒敢問出口的話。
    蔣嶽理都沒理會一旁的沈幗文，直勾勾的盯著低著頭的韓天闕，好久好久才說了句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是對不起聚會後你沒有等我，還是對不起你來接我來的晚了，又或者是為了打破這尷尬氣氛隨口說說。
    韓天闕半仰著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蔣嶽。他好像又長高了，以前他隻是站的地方比較高，她再努力一點再拚一下還可以爬上去的地方，現在站的地方一樣，卻還是要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那天晚上蔣嶽的目光非常的柔和，韓天闕第一次這麼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麵容，在蔣嶽的眼睛裏。她大概要很久很久都會記得蔣嶽那天的表情，包含著無奈和愧疚，還有些她那時候怎麼都不能相信的一種情感。
    直到出了蘇老師的婚禮大堂，他默默跟了自己一路，坐在路牙子邊，她讓他來做她的新郎，他回答她‘好’。就是那個時候，蔣嶽笑的很純粹，韓天闕突然知道學生聚會的那天晚上，他從蔣嶽的臉上看到的情感是什麼了，應該是在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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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燒退了，韓爸爸告訴韓天闕，那天蘇攬月的婚禮結束後是蔣嶽背著她回來的，回來的時候人隻是睡著了，結果當天晚上就發了低燒。
    韓爸爸端著一碗稀飯坐在韓天闕的床邊，低聲說著昨晚的事情。
    “你回來的時候睡著了，小嶽他看你睡得很踏實，也沒說什麼就回家了。”
    “你這孩子出門去參加婚禮，怎麼穿個涼拖一樣的鞋子，小嶽背你回來還要幫你拎鞋子，你說你一路上有多不老實。”
    “本來晚上也沒啥事，你媽看你臉頰紅紅的有點不放心，半夜起來看你的時候發現你額頭有點發熱，一宿都沒睡陪著你給你用濕毛巾敷額頭降溫。”
    “你媽她刀子嘴豆腐心，打了你也是偷偷抹眼淚。”
    “你要真喜歡上海也沒啥，就是別再過年都不回家了，小年還在外麵打工……爸媽心疼。”
    韓天闕蒙頭躲在被窩裏，韓爸爸嘮嘮叨叨又說了幾句，就囑咐粥放在床頭櫃上記得吃了，吃好了叫他們收碗筷，過一會兒再吃藥，哪裏不舒服就叫他們之類的話。
    聽到臥室門關閉的聲音，蒙在被子裏的韓天闕才忍不住哭了出來，聲音不大，斷斷續續的，哭了很久，後來桌上的粥吃的時候都不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