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三年之約（一）
    黎明前的路燈下，黃暈的光芒中，有細雪在落下，男人站在燈光中仿佛遲暮的老人一般。
    冬微一動不動地望著，麵無表情，或者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去麵對。
    零星的火焰在即將燃燒到盡頭的香煙上飛舞，紀夜垂著頭，深深地吸上一口，隨即伴隨著層層飄飛的白霧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抬頭的瞬間，將立在床前的冬微瞧了個正著。
    被那疲憊不堪，憂鬱不已的目光看個準，冬微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轉過身子，將窗簾拉上。
    不出意料，下一刻手機就響起來了。
    冬微麵色複雜地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屏幕上的亮光倒映在冬微沉默的臉上。最終冬微還是接了，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總歸是要解決的。
    “冬冬！我，我們，”電話那頭的男人喘息著，靜默了片刻才又道“你能下來聊聊嗎？”
    聽此，冬微沉默半晌，才淡淡道“好。”
    剛下過大雪的地麵堆積著厚厚一層的雪，但初見雪的新鮮心情已不複存在，冬天寒冷的一麵漸漸初露。越來越厚的棉襖叫人完全無暇親近這遍地的大雪。
    在睡衣外麵再加一間厚棉襖，冬微慢慢下樓梯，在昏暗的燈光中往不遠處的紀夜走去。
    明明才一天不見卻好像過了一半輩子那麼長，腳下的雪被踩出‘噗嗤噗嗤’的聲響來，冬微看著那越來越近的人，臉上不禁微微動容了，發現原來心還是會痛，會傷心，會委屈，但也深知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紀夜看著冬微走進本想將人抱入懷中，然而看著冬微眼中的神色，紀夜的步伐停了一半，揚起的手也慢慢放下。
    距離冬微僅剩三步的時候，紀夜停下了，看著如同受傷的小動物一般的神色，心如刀絞，一時間靜謐下來不知說什麼好。
    倒是冬微不忍心看著男人在冰天雪地裏幹站著，冷淡道“你想說什麼？”
    其實原本還有些心慌的紀夜見了冬微，不知道為什麼慢慢沉寂下來。當喝下那杯酒的時候，紀夜便覺出有些不妙，卻沒想到那姓霍的卻是打著這樣的算盤，那會兒混沌著腦子在床上醒來的時候，一旁的斯特便將這事情一股腦說了，紀夜當即腦子一懵，馬不停蹄地就往這邊趕，生平頭一回如此驚慌，幾乎可以想到冬微那副失落，悲傷的樣子，頓時就心如刀絞。
    然而此時，話到嘴邊，解釋，悔恨，被誤解的痛苦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們還有可能嗎？”紀夜問完，心底就有隱隱的不安。
    冬微直視著紀夜，似乎有些陌生，片刻垂下眼盯著其他地方，灰蒙蒙的天，要亮了。“你覺得呢？”
    北風呼嘯了一下，冬微穿得單薄，一下子打了一個寒顫，紀夜忙將人抱在懷裏，冬微掙紮了一下，便停下了，反正也沒幾次了。
    “我被人陷害了。”紀夜聲音悶悶的。
    呼嘯的聲音從兩人身旁刮過，半晌，同樣悶悶的聲音從紀夜懷裏傳出來“我知道。”
    紀夜高興了片刻，然而下一刻便笑不出來了，“真的沒可能了嗎？”
    聽著男人這樣哽咽的聲音，冬微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是我的錯，徐叔叔說的沒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差的太遠了，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可以的。”
    剛說完，冬微便感覺脖子上有滾燙的熱淚流下來，原本冷硬的心也軟下來了。
    “阿夜，我們做個約定吧，等我們各自成為更好的彼此如果那時候還繼續互相喜歡，那麼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