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蘇曉雪乖乖地睡覺去了。
    她整個人都顯得很消瘦，呆愣的表情沒有使她的美麗減去半分，倒是讓她多了幾分迷糊的可愛。
    然而季君淩和路則安卻沒有半分覺得可愛，特別是知道有人拿這個當做賣點的時候。
    “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路則安將火熄滅，“我現在可是跟你綁在同一條船上了……這麼說來，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小鬼呢？”
    大王忽然開口：“救救我，救救我！”
    “……”路則安想象了一下忽然被一隻鳥攔住，然後被迫聽它不停地用尖銳又嘶啞的聲音重複“救救我”這三個字的霍東雲的表情，嘴角抽了下。
    季君淩篤定他會來，是因為他在東城的地位絕對可以不用看除了他父親以外任何人的臉色行事，而且因為他行事囂張粗暴直接，很少有人會主動招惹這個人。
    而看餘越這些年混下來都沒有被他甩掉，足以證明餘越在他心目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不說這些，就算餘越隻是他手底下一個可以隨意使用的玩物，為了麵子他也不會任由別人處置他自己的東西。
    所以季君淩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也不會厭惡這個人。
    “所以你下一個目標是要找霍東雲做靠山嗎？”路則安皺眉，他曾經見過這個人對季君淩送各種禮物，眼神裏麵都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欲望，“這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季君淩沉默下來，眼睛看向旁邊蜷縮成一團的蘇曉雪，不知過了多久才道：“去南城。”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人到底是真的存在還是他自己的幻覺，然而那人手上有南城第一覺醒者軍團的梅花紋身他卻是記得清楚的。
    隻要是有線索，他都還不能放棄希望，就像他看見水晶裏的牧辰的時候，盡管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醒過來，他都會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可能性而奮戰到底。
    “南城啊——”路則安點點頭，“確實是個好地方，雖然在那裏，實力是第一準則，不過相對來說總是安全得多。”
    目標就這樣定下來了，路則安又問：“不過你打算怎麼去？”
    “……”
    “你……不會是天真地想要徒步走過去吧？”
    “……”季君淩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已經變的皺巴巴的地圖，看樣式是從黑市高價買來的那種，因為當中詳細得連什麼地方會出現什麼類型和等級的喪屍都標明的一清二楚。
    “我是絕對會反對的，”路則安還是覺得對方實在太瘋狂了，“我知道你很強，當然這次意外之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你現在還帶著兩個人，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兼生物研究員，一個又是那種狀況的少女，你真的有把握……”說到這裏，他把目光放到了少年肩上安靜啄著豆子吃得津津有味的鸚鵡，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砸吧了一下嘴，沒有說下去。
    正是這麼一個組合，在這人心比虎狼更狠、比狐狸更狡猾的末世，如果求助於人，反而被他們利用的可能性更大。
    要費心思琢磨這些，不如和隻會對血肉有興趣的那些直率的喪屍們相處會比較安全……
    按照季君淩對人類的不信任來思考，路則安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目標和途徑都商量好，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霍東雲的到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把餘越從那座充滿了各種肮髒交易的城市裏麵弄出來。
    …………
    霍東雲來的很突然，對接待小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把餘越叫過來。”
    就如季君淩所了解的那樣，東城裏幾乎沒有人敢惹這位霍家的大少爺，接待小姐連忙慌慌張張地去找季雨的時候，正是餘越抵抗被催眠的第三個小時。
    催眠師的精神係異能已經達到三級，是目前精神係最高的等級了，但麵前這個少年顯然是曾被什麼人訓練過的，訓練成果雖然隻能算是一般，但已經很讓人對他的身份進行猜疑了。
    顧向南向醫院查過這個人的資料，他似乎隻是霍東雲的一個小玩物，平時和“小君”的感情還算可以，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維護他。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嚴刑的催眠對於餘越來說卻隻是小菜一碟，他裝出痛苦的樣子，其實也裝得很痛苦，隻是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痛苦而已。
    餘越沒有必要掙紮是否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不僅因為他自己一點也不知道，更是因為他也是一名精神係異能者——免疫所有精神係異能的異能，當然，在沒有準確測出異能的現在，他隻是一個弱小的普通人幸存者而已。
    裝的時間過久了，餘越也過了把將人騙得換了十幾個催眠師的癮，他的雙目開始變得呆滯而空茫，痛苦掙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顧向南和催眠師同時鬆了口氣，然而無論他們如何開門見山地問或者旁敲側擊的問，得到的答案都沒有任何價值。
    看著乖乖地回答問題的餘越，顧向南眼神一沉，想起來季君淩那拒人千裏之外的目光，心髒抽痛了一下。
    他煩躁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聽見季雨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在門外彙報霍東雲的命令，暴躁地放下水杯，裏麵的水隨著重重的一聲“咚”而飛濺出來。
    房間裏的兩人和季雨都被嚇了一跳，但他們沒有看到顧向南發怒，那個男人的暴躁似乎隨著水杯裏的水也濺了出去。
    男人保持著溫和的表情下令將餘越弄醒，然後帶著人和季雨一起去會見霍東雲。
    催眠師還驚魂未定地看著那不知何時多出了幾道裂痕的杯子，所以並沒有注意到窗邊忽然掠過的黑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