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惡鬼(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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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前幾章因為受的性格比較沉悶不愛說話,蠢作者怕自己掌握不好把受的存在感寫沒了所以希望找一個比較刷存在感的方式來寫受,就用了第一人稱,但果然大家也許是對第一人稱受的的接受度不高,於是在情勢越來越複雜的接下來這幾章,用第一人稱並不好寫,所以蠢作者打算嚐試一下用第三人稱。
原本的設想是前幾章內容比較簡單的話就用第一人稱刷一刷主角的存在感,小攻出現前後幾章就開始用第三人稱了,因為受的話開始變多,而且小攻的心理描寫很重要,不能偷懶。
對於這種改變大家有什麼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這個雷點我會在文案那裏標出來的。】
季君淩在林中不斷奔跑,一邊熟悉這裏的人員分布,一邊控製這那道被拍出去的火焰按照他所希望的路線在林中移動。
那道火焰就像是他的第三隻眼睛,在以它為中心直徑三十米內的東西都能被他自己感知到,但並不是隻要有這個功能就能用的,他現在並沒有辦法實現這種高時速的三百六十度完全監控,何況他自己也正處於高速運動的狀態中,更是沒有辦法做到像是以前那樣坐著練習的那樣達到感知範圍到達直徑一百米了。
而且季君淩不隻是能感知到它所能見到的景象,更是能感知到它受到的傷害,這些傷害甚至會成兩倍返還到他的身上。
這透明的火焰就像是從他身體裏麵分出來的另外一個擁有自主意識的他,它出現在一年前的東城地下拍賣場屠殺事件之後。
當季君淩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全身被包紮了起來,稍微一動就是骨頭移位那樣的痛。
路醫生悉心照料了他兩個月,他才能勉強下床活動。
而就在季君淩拖著病體逞強給他買煙的時候,他被幾個小混混圍了起來。
當時季君淩因為之前太過嬌生慣養所以偷懶而沒有練習,他的火係異能隻有一級,還是重傷初愈,精神狀態也不太好,怎麼看也不像打得過那幾個三級覺醒者的,但當他們用力扯掉他的衣服時,季君淩就忽然感覺到身體裏麵正又一股熱流在興奮地響應他極度渴望殺戮的大腦,它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掌心噴薄而出,竄到了離他最近的兩個人身上。
當那幾個人詭異地由下往上扭曲著麵容逐漸消失在他麵前時,他還是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接下來,季君淩看清楚了漂浮在空中正吸收著三人的透明火焰,很不可思議地,它逐漸化作一個少年的模樣。
一個身材瘦弱纖細的少年。
季君淩看得越來越清楚,除了沒有眼白,皮膚上布滿奇異的紅紋以外,“它”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當它靠近時,季君淩的大腦像是被什麼入侵了一般的疼痛,然後地下拍賣場裏那些充滿殺戮的血色記憶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那些他以為是夢境的現實如浪潮般將他拍醒過來。
原來他們所說的“惡鬼”就是他。
那個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的屠殺者就是他。
雖然路醫生一直表示他可以把“惡鬼”當做另一個人,但他無法忽視那清晰得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銘記於心的記憶。
他還能清楚地感覺得到當時自己心裏麵毀滅一切的仇恨,深刻到現在一旦召喚出那一團透明魂火就不由得渴望殺戮。
從記憶回到現實,他仍舊感覺到那種躁動和不安。
看到有人在前麵休息,感覺自己已經能很好地忍耐住心中的煩躁了,季君淩便控製著他的魂火向他自己衝過來。
不出意外地那六級喪屍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它的身上攀附有好幾可變異植物,也許是剛才它在樹林中疾跑的時候掛上去的野生變異植物,又或者是哪個覺醒者的寵物,它們讓季君淩不由得十分疑惑。
“是大姐的吸血藤!大姐她……”有人驚呼出聲。
“可是大姐那麼厲害,怎麼會……不可能!”
“但那明明就是大姐的吸血藤,大姐會不會還在附近?”
“有可能……”
他聽著那幾個人邊逃向他身後的樹林一邊驚慌失措地確認著那六級喪屍身上的植物的聲音,默默把魂火收回身體裏麵,同時收斂起全身的火焰異能氣息。
然而那六級喪屍並沒有如上次那般停下攻擊,而是變得更加憤怒,它嘶吼著用發達的兩手拍擊著地麵,血紅的雙眼怒視那純淨火焰能量消失的方向,八道青藤忽然從土地裏麵冒出來,瘋狂地從四麵八方抽去。
季君淩一個縱身躍上身後的一棵大樹,然而這個落腳點很快就被發了狂的青藤抽飛了出去,連同他自己。
狠狠地摔到地上時,他聽到一個人失聲驚呼:“那喪屍竟然可以同時操控木和火!”
沒有時間吃驚了,忽然一股熱流朝著季君淩麵門直來,他沒有多少猶豫就翻身撲到了安全的區域,再次把自己的魂火又放了出去。
環顧了一下四周後,季君淩朝著那個剛才躲避不及被抽到了樹上的人跑去。
那人摔斷了腿,看見六級喪屍仍然在狂暴,本來已經絕望了,這時突然見一個全身黑漆漆的人跑到他的跟前,他痛的神誌不清,也不看清楚麵前的是什麼人,就抓過他的手把一個做工粗糙的戒指放在了來人的手心,虛弱地說:“求你幫我把這枚戒指還給我的未婚妻小雪,向她說一聲‘對不……”
季君淩沒有時間聽他說話,隻是脫下了一隻黑色手套,用匕首隔開了自己的掌心,然後按在那人不斷發抖的腿上。
突然劇烈起來的疼痛讓那人的腿抖得更加厲害了,他像是突然有了力氣那般,抬頭看向給了他更強烈痛苦的人。
黑色合身的皮衣,黑色的半長發,沒有眼白的黑色雙眼,布滿整張臉的黑色圖紋。
一個渾身黑色的怪物,跟傳聞中描述的一字不差。
“啊啊啊啊啊啊!”
他嚇得整個人立刻往後麵退去,完全忘記了腿上的疼痛,比見到六級喪屍更加驚恐。
“惡、惡、惡鬼啊啊啊啊!”
他的喊聲尖利刺耳,倒也傳的遠。
季君淩滿意地回過身去,沒有打算再理會那個已經恐慌得快要暈眩過去的青年,而是朝著魂火的方向追過去。
感覺到魂火因為被溜出來的時間比起平時來說長了太多,此時正在躁動不已,像是整團火忽然活過來了一般,異常興奮地卻是想要回到他的身體奪取他身體的使用權。
季君淩在魂火幾乎就要不受控製地往回趕的時候,終於離開了那些覺醒者的休息區。
那團完全透明的火焰“撲——”地竄入了他的胸口,與他結合。
他有好幾次在清醒的時候和魂火結合的經曆,但是沒有一次像這次那樣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地被它所束縛在身體的一個小角落裏。
魂火完全掌握了他身體的主動權,而他自己隻能觀看而無法幹涉其中。
怎麼會這樣?
不,這絕對不可以!
季君淩開始覺得恐慌,就像剛遇到魂火強行被灌入記憶那次一樣,那種無法控製的感覺讓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亡,而無法停止自己的殺孽。
如果這次也像上次那樣,他不知能不能有之前那樣好的運氣再次遇上像是路醫生那樣的人。
也許隻要等力量被興奮狀態的魂火消耗幹淨後,他就會被他們再次抓起來,送回那個冰冷、殘忍,隻有痛苦記憶的實驗室去。
他拚命地掙紮,想要脫離桎梏,他的身體卻沒有任何要回應他命令的意思。
他的身體完全在魂火的掌控之中了。
季君淩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與六級喪屍的戰鬥中逐漸地變得傷痕累累,又迅速恢複成完好如初,陷入瘋狂狀態的魂火無視雙重雙倍的痛苦拚著狠勁和它廝殺的場景,而那六級喪屍用已經被徹底惹惱變得更加興奮而嗜血的雙眼瞪視過來。
他不由得後悔當初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沒有好好考慮路醫生的意見,他也許會再次因為自己的自大妄為而讓自己陷入深淵。
這時,一陣鳥翅撲打的聲音從上方傳過來。
季君淩注意到一隻灰色的大鳥在他頭頂轉了一圈,然後往不遠處的山頭飛去了。
他愣了一下,然後就像是放下了什麼一般,放鬆了自己的意識。
是啊,他還有他最忠實能幹的夥伴。
即使他身死於此,他的夥伴依舊會把救人的工作做好的。
如果他真的死了,這樣也好,也許至少能夠把自己的罪孽償還一些了。
那一瞬間,他的心神鎮定了下來,連魂火也停下了將要進攻的動作。
結果是他的整個身體被六級喪屍抓了起來。
季君淩卻猛然清醒過來。
沒錯,這些都是他自己的罪孽。
當時在地下拍賣場裏大開殺戒的時候,希望把那些人全部清除掉的人是他,他借助魂火的力量達成了願望,卻為了減輕自己的罪孽把責任歸根到他臆想出來的另外一個自己——與魂火結合的“惡鬼”身上。
他頓悟,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罪孽,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在逃避魂火的侵蝕。
直到剛才,他的意念與魂火相通的那一刹那,他才真正想明白。
那魂火就是他,他就是那團魂火。
他們的結合是必然的,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魂火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他自己在憤怒;魂火之所以仇恨,是因為他自己在仇恨。
他之前表現得冷漠,是想要區分他和魂火,把那些罪孽全部推到魂火身上。
因為他嚐試和魂火變成不同的個體,所以他才沒有辦法奪回身體的主動權。
因為連他自己也在逃避自己對殺戮的興奮,逃避對複仇的渴望,逃避奪回自己的身體……
他想要魂火替他完成這些任務,卻不希望這些罪孽纏在他的身上。
他總是痛苦地想要分離他和魂火,但其實魂火就是他自己。
他必須要正視這件事了。
那個善惡不分,隻是因為渴望殺戮和複仇就屠殺了東城地下拍賣場裏麵所有人的“惡鬼”,就是他自己——
季君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