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兒。“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上邪走出幽靜的小巷，低吟了幾句詩經，抬頭，鎏金的三字大匾“大戲園”高掛在他的頭頂。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有人接過了這詩的最後一句，上邪轉身看他。
    來者青衫缺缺，仙風道骨，自有一番韻味。見上邪看他，一笑：“妖王，許久不見。”“我現在已經不是妖王了，你怎麼又下凡了？”風止搖了下頭：“‘妖王’這個稱號，隻有你配得上。我聽說妖界起了紛爭，所以就下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到你的。”上邪翹起唇角笑了：“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那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的。風止，跟我進去看場戲，如何？”
    “離別時，郎才女貌，風華正茂。兩心依依，盼重逢，枕邊淚多少。一個是空中浮雲，身不由己，隨風飄搖。一個是地上小草，暴雨狂雪，枯榮難料，”
    “待重逢，兩鬢如霜，人已老，心已焦，道聲好，欲哭卻笑，擦身過，各自去了，夢魂碎落陽關道。”
    台上畫著淡妝的女子垂目，緩緩地梳理秀發，曳地的長發似乎在嘲笑那首《十裏紅妝女兒夢》
    ：
    待我長發及腰，將軍歸來可好？
    此身君子意逍遙，怎料山河蕭蕭。
    天光乍破遇，暮雪白頭老。
    寒劍默聽奔雷，長槍獨守空壕。
    醉臥沙場君莫笑，一夜吹徹畫角。
    江南晚來客，紅繩結發梢。
    待卿長發及腰，我必凱旋回朝。
    昔日縱馬任逍遙，俱是少年英豪。
    東都霞色好，西湖煙波渺。
    執槍血戰八方，誓守山河多嬌。
    應有得勝歸來日，與卿共度良宵。
    盼攜手終老，願與子同袍。
    台下，誰低眉，淚濕了衣袖。
    偏廳——
    風止和上邪坐來最偏僻的角落，待那女子下了台，兩人都沒說話。
    “上邪，你有何打算？”
    “等。”
    “要多久？”
    “一個月。”
    一個月後——
    風止詫異地看了眼與他並肩而立的男子，又看了看山腳下，正互相廝殺的兩撥妖兵。
    整個山穀都彌漫這血腥味，哪裏有抗爭哪裏就會流血。
    “上邪，你有多少人馬？”
    上邪眯了眯眼：“十萬。”
    風止擔憂地看了底下一眼，對方有四十萬。
    上邪拍了拍風止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擔心。
    果然一開始勢均力敵的場麵很快就被打破了。
    “走，跟我上妖殿看看。”上邪慵懶地勾了勾嘴角，這場戰役，他本來就穩操勝券。
    風止注意到他唇邊的笑容，這才明白，也許從一開始上邪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妖殿——
    上邪向四周掃了幾眼，“嗤”笑了聲。周身一震，血紅色的靈力夾著腥氣以自己為起點，擴散開來。離上邪較遠的風止眯了眼，紅霧中，偶爾閃過一絲銀光，像刀刃上反射的冷光。等霧氣消失殆盡，地上躺滿了各類動植物的屍體。
    風止抬起腳，越過它們。他剛放下腳。那些屍體“噗”的一聲，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立刻化為一灘血水，並且以肉眼能見的速度迅速地彙合在一起，繪畫出奇怪的圖案。
    上邪把風止護在身後的一瞬間，汙血像噴泉般向上射出無數條拋物線，齊齊攻向他們。
    上邪冷眼看著那血夾著動物的肝髒，像海浪一樣不停地衝擊保護膜。
    風止皺了皺眉，別開了臉。
    “沒事吧？”上邪低聲詢問風止。
    風止搖了搖頭，但臉色仍舊不好看。
    上邪把手覆在風止的頭上，頓了一秒，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此時得風止已經不再是百年前的那隻小狐狸了，又轉而把手放在風止的背上，安撫性地替他順了順。
    下一瞬間，保護膜突然變大，以幾何增長的速度覆蓋了屍體原先的位置，汙血也慢慢地退去。
    當整個妖殿都沉浸在死一樣的安靜中，一道黑影出現在不遠處。“你來了，王。”
    “青芒？”風止疑惑地眨了下眼：“怎麼會是你？”
    青芒頭戴著黑鬥篷，緩緩地把鬥篷摘下，一張算是斯文秀氣的臉出現在風止麵前：“風止，別來無恙。”青芒清秀的臉色露出了一絲笑容。
    上邪掃了下那張他已經數百年未見的臉，在看了眼還處於呆愣狀態的風止：“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
    “王，青芒隻是，想利用你滿足下自己的私心。”
    “放肆！”
    青芒帶上了鬥篷，沒有起伏的聲音念出一串串隱晦難懂的咒語。上邪看到那些金色的咒語在空中漂浮，一閃後消失。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推開站在他身旁的風止：“快走！”
    風止被他這麼突然地一推，身影踉蹌了下，反射性地聽從了上邪的話。
    風止運用仙術，很快下了妖山。直到他踩在山腳下的泥土上，他才回過神來。風止想都沒想，直接掉頭往回走，上邪這樣焦急把他支走，肯定是出事了。
    一道驚雷映在風止的瞳孔裏，“上邪！”
    青芒念得咒語不是別的而是早在千年前就被列入禁語書冊的升仙咒，妖物想得道成仙必須要經曆雷劫。而在九天玄雷下死的妖物更是不計其數，包括前幾任的妖王。而風止那次，不過是湊巧，因為和他一起升仙的那位本就是仙子下凡，所以躲過了雷劫。可惜這次上邪就沒這麼好運了。
    當閃爍的第九道雷光散去，妖山已經被燒成灰燼。而風止則在第一聲雷響時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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