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誌平【四】
    相對於同齡人來說，我這輩子過得要比他們順暢太多。
    爸媽告訴我說，人要懂得滿足。
    我知道。所有的道理我都懂。不過知道和做到完全是兩回事。
    “
    你克製著自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讓自己聽到心中野獸的狂吠。
    你捂住自己的雙眼，不讓自己看到心中無盡的黑洞。
    “
    沒有用，總有那麼一種吸力，讓你不得不睜開自己的雙眼，去認清你的欲望。
    它於我而言，是薑楠。
    “
    高中的時候，我和薑楠是同班。
    我天天都可以看到他，我看到他想離我近些，我看到他的目光時常落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他對別人吊兒郎當愛理不理，卻總是來找我說話，然後像小時候一樣常常紅了臉。
    我告訴自己，你要克製住自己，他現在隻是想和你當朋友，你別把他嚇跑了。
    我在努力的克製自己，說現在還太早，他還離你太遠，但是我忍不住。
    我喜歡在他笑的傻兮兮的時候揉他的頭發，我喜歡喊他楠楠，我喜歡他跟我靠得更近些。
    “
    他的一切，都是讓我那麼歡喜。
    我說，楠楠，你喜不喜歡江南？
    楠楠當時沒說話，我也沒說話。
    “
    楠楠他總以為我是文青，在我高三那年的生日送我的也是文青會喜歡的東西。我很早就看到他在準備了，抄著那些句子那麼認真，我知道他是送給我的。所以鄒雅文對我說楠楠最近是不是忙著寫情書的時候，我笑得很開心，笑得有些狂妄，有些自欺欺人。
    “
    可惜楠楠隻是想和我做朋友吧。
    “
    後來呀，後來怎麼了呢。
    後來我和他考上了一所大學。後來大學的那年暑假我和他還有幾個認識的狐朋狗友一起出去旅遊。
    “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
    又是真心話大冒險，輪到了楠楠，我抽出我做了標記的那張卡片，我問，楠楠你會喜歡男人嗎？
    楠楠當時一臉不可思議有些慌亂的看著我，“怎，怎麼可能，兩個男人啊…”
    我笑了笑，一切都那麼了然。
    “
    楠楠回房後，我們還在喝。
    那天我喝醉了，告訴那幾個人我喜歡楠楠。說了好多遍。那麼多遍。
    我喜歡你啊，楠楠，如果你也喜歡我該有多好。
    “
    散場後，那群狐朋狗友就那樣告訴我的楠楠了。告訴楠楠說我喜歡他喜歡了好久。
    我可愛的楠楠立馬跑來敲我的門，紅著眼睛。
    怎麼這副表情呢？
    我可愛的楠楠會在說話時紅臉，會在被別人捉弄時還感歎世界神奇，他不懂如何與人相處，但是他善良，所以他紅著眼睛哆哆嗦嗦的告訴我說：“蔣誌平，我，我也喜歡你。”
    楠楠，我很高興聽到你對我說這樣的話，但是愛啊，這東西是不能因為同情而給予他人的。
    “
    我笑著問你，“你不是不喜歡男人麼？”
    你慌亂的搖頭，說，“我喜歡你。”
    我聽見了自己滿是嘲諷意味的笑聲。
    楠楠，你不應該在我喝醉的時候來找我的，真實的我是如此的醜陋，你會討厭我嗎？會討厭我吧。
    “
    可是楠楠，我也不喜歡這樣因為同情而接受他人愛意的你。
    我說：“喜歡嗎？楠楠你喜歡我嗎？”
    我看見自己將你按在了我的胯下，看著你臉上掛著屈辱的淚水，吞吐著我的火熱。
    我當初怎麼舍得對你這麼做呢。我好後悔。
    草草的收了場。
    他蜷縮在那裏，我看著他，說“他們跟你說什麼了？說我喜歡你？開玩笑你也信？真看不出來你連幫男人口這種事情也願意做。”
    他把自己的膝蓋抱得更緊了些。
    我繼續說道“不過我也願意讓你給我口，怎麼？以後咱們還保持這種關係？”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發紅的嘴角。
    他轉過頭，不願意看我。
    “
    對不起，楠楠，是我的錯，是我傷害了你，我有罪。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麵對你了，楠楠，不要再靠近我，我怕我會瘋。我怕我會像剛才那樣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
    “
    對不起。
    我看見你哭了，你說“我不想看見你了。”
    我站起身，心中悲愴。
    我忘了自己當時又說了什麼，那個夜晚太慌亂了。
    “
    我走了，去了英國。
    希望我回來時，楠楠可以忘了那個夜晚。
    忘了那個有些絕望快要發瘋崩潰的男人。
    但是我是那麼希望你清楚，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