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我外婆發病後還沒有送去院裏的時候，是在我家，我媽媽照顧她，後來外婆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我媽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不好了，我二舅和大舅的意見是讓外婆在院裏接受治療，我媽非常反對把外婆送進院裏，雙反僵持不下，最後是我對我媽說，把外婆送進院裏吧。然後，我媽媽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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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會跟我講說，我做的是對的，讓外婆到院裏接受更專業的治療，也讓我的媽媽免了很多操勞，讓她的精神方麵的壓力也得以緩解，在許多年裏，我也是在拿這些理由來安慰著自己，或者說自我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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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還有一個當時連我自己都無法認清的一個原因，甚至那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也許隻是因為我的自私……直到現在我都會覺得難以啟齒，或許這樣的自私可借以當時的年齡還小來開脫，但是無法否認的是，那就是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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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把外婆送到院裏，並不是因為在那裏外婆可以接受更科學的治療，或者是顧忌媽媽太操勞，而是，快點把這個瘋子送走吧，這樣我們的生活就會少了許多麻煩，再也不用擔心把自己的新朋友帶回家玩碰到外婆發病，他會露出驚愕的目光，不用擔心吃飯時突然有人發病，弄了自己一身的菜湯，也不用擔心老師來家訪時，發現外婆的不正常而看向自己目光中帶著同情。再過幾年，別人就會忘記我還有一個瘋外婆，那時就不用忍受別人對自己的鄙夷躲閃繞道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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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別人不會從一個自私的角度來揣度孩子的想法，所以我被別的親戚形容得懂事而成熟，但是我媽媽知道為什麼，她知道我為什麼想要外婆去院裏。我外婆被送進院裏的那天，我媽站在我旁邊，她對我說‘薑楠，你知道麼？外婆的病有可能是會遺傳的。’”講到這裏薑楠的嘴角勾起一個無力蒼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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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昊暉，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會在你孩子剛升初中的時候告訴他，你有可能得精神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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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昊暉皺起了眉，“不會，我有點…不能理解你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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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不能理解的，我媽她愛我，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並不願意愛我了。”
    “為什麼？”
    “可以說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而對我的心寒，我媽媽對我外婆那麼維護，也許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想自己有一天發病的時候，自己最在乎的親人嫌自己麻煩，而不管自己，冷淡的說一句，把她送進院裏吧。而我的反應讓她看到了她未來也許某天發病時周圍的人對她的態度。所以心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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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願意愛我的原因當然不止這些，你想啊，我媽媽也需要母親，當母親不是在自己一個想聯係就聯係的地方的時候，這個孩子不管她多大年齡，她都會多多少少覺得不安，像是一種孤兒的情緒，父母的愛是偉大的，他們所給予孩子的安全感無法被替代，但是是我讓我母親自己去舍棄這份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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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愛我，不願意太過傷害我，但是她克製不住對我的心寒，隻好不繼續像以前那樣愛護我。那個時候，我爸生意正忙，我媽天天去打麻將，她不想管我了，我拒絕了爸爸幫我請保姆的意思，我就是那個時候學會的做飯做菜。其實我也是在賭氣的希望我媽媽能像以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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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媽媽找關係，去院裏照顧我奶奶了，從那以後，我就很少見我媽了，幸好我爸愛我媽愛得深沉，不然早出軌了。”薑楠竟然還開了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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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昊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我把我媽想得挺自私的啊？但是就像我媽知道我的自私一樣，奇妙的母子連心。”
    “你知道我媽教會我的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什麼？”
    “如果想要別人不拋棄你，你得先做到盡量無私的愛別人。讓自己相信會有人對自己無私，就像我媽對我的渴望，就像我媽對我外婆的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