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垂著頭進來，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我他對你的好。我卻縮在角落，因為巨大的疼痛和屈辱的地位擠不出勇氣答應你，隻能任憑冷汗使我睜不開眼簾，讓我感覺自己沒有流淚。小弟，小弟，我在心裏揪著最後的死倔而默念，你會很好，隻要我什麼都不答應你，我們就會一切都好。
    我沒有看見你眼中強忍的淚水和最後虛弱的期待。
    我最後聽見的，是你答應著他們的招呼，飛奔出去的腳步。
    我沒有看見你撲入他們懷抱後再也無法抑製的痛苦和委屈。
    我最後默念著，你很好，隻要……我們會一切都好。
    希望的星火終於在你的眼中消逝，我無法明白你拾起了什麼。或許那一刻，你判決了哥哥，判決了殘忍而頑固的我，使我不再有機會牽住你的手。——題記
    家門打開的那一天，來了很多的人。
    從被腳步聲擾醒而一夜未眠的我自塌上便心慌不寧，預感總有大事要發生。
    夜裏比你略大一些的十四弟在我為他掖被角時被發現染了風寒，頭燒得燙人。郎中請不來，告知父親後父親決定連夜將昏睡的他從後門送出去，陪同的還有侍女小銀。我倚在窗邊看，沒有心思去想那門外從未觸過的景色他是否會因為好奇而迷失，隻有心許是因為擔憂而亂跳個不停。誰曾想，後來我們竟真的再沒有染指他的孩提時期。
    用了早膳，給那盆中精心養護的牡丹澆了水，突然發現它竟是比以往豔麗異常。且那極致的紅色，仔細要滴出血來。
    早上，父親打點好一切後就一反以往的嚴厲與莊重，在書房輕聲告誡我們不要出去到處亂跑的時候，我竟發現他用劃火柴的手都在抖。而母親隻是跪著著，她跪在佛堂裏，一遍又一遍地吸氣，嘴裏念著哆哆嗦嗦的經文。一切都那麼反常，我們卻那麼興奮。
    大門開的那一刻，我趴在窗口旁，聽見母親歎息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得知門會被打開的時候，小弟小妹們顯得很激動。草草背了書以後都偷偷從房裏溜出來，纏著我要帶他們玩。於是我便領著他們都躲到一個方便看人的房間裏，摒著呼吸向外窺視。當一個個小腦袋從最近門的那間客房的窗戶裏探出來，望著那一點點露出白光的門縫間變出第一個麵孔奇異的人影時，弟弟妹妹們都驚奇得臉紅，又羞又樂得不成樣子。
    記得在其中最年幼的你也腆著一張紅撲撲的臉，拉著我，讓我的耳朵湊近你。你悄悄對我說：“你看，他們好漂亮。”
    我故作好奇，聽罷笑著打趣你臉紅得像偷偷抹了胭脂。你害羞地掩著麵，卻止不住咯咯笑的樣子讓素來少言的二妹都勾了唇角。
    隻是在小翠上了一杯茶以後，廳裏就傳來了母親怒不可遏的尖叫聲。似乎是父親憤怒地摔了茶杯，接著小翠的哭聲引得我們全都好奇又緊張地跑到前廳來看。
    但在嬉皮笑臉地著眼的那一刹那，我卻愕然凝固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