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見那尖銳得刺耳的痛叫，那種極度絕望的痛好像離我不足咫尺，好像伸手就能觸摸到。那樣清晰，絕非是在夢裏。
    這一刻，我的心口湧起前所未有的狂熱。
    那一刻，一種被人們稱作理智的羈絆分崩離析。
    ……
    “今日上限為3560元，附加小費（每日可得120元）後約合人民幣7360元。”毫無感情的聲音報完他任務般的一串字後，在我指腹旁的窗口的那個表情冰冷的男人推了推眼鏡又道：“顧先生，今天是你工作的第二天。黎先生希望你不要像昨天一樣一天查六次賬戶。”
    早就不臉紅的我幹笑，說：“那他老人家也不用讓每個人都提醒我一次吧？”我抓著手裏的早飯，心裏抱怨這最後一句話我一個早上已經聽了五遍了。
    男人難得地抬了眸瞄了我一眼，說了第一句帶了點人味的話：“黎先生這一片的運作在消息方麵是共享的，今天先生你還沒有聽完一半的提醒。”
    得，白說。因為這一句話我也聽了三四遍了。這麼大個別墅搞得像秘密基地一樣，真搞不懂土豪的大腦回路。但我還是學著電視上的高貴角色有模有樣地說了一聲謝謝，捏好手裏的果汁小票準備去找金主報銷。但一轉身，一杯散發著濃鬱可可香的液體把我的衣服染了個透徹，紙杯脫了牽引相擁著重力摔在地上。
    得虧不會燙。那個毛頭小子慌忙扒拉了幾張紙給我擦，連聲道著歉。
    我懶得說他，再說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便道了聲沒關係，掃了他一眼打算先回去換衣服。這一掃不要緊，那種好像褻瀆的罪惡感著實讓我無地自容。男生穿著一件紅色的球衣，被汗水濕潤的皮膚是帶著富有美感的肌肉線條的淺蜜色。我看到他的感覺像極了看到我的初戀。雖然我並沒有初戀。而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好像真的就直直撞到了我的心裏，那種無可企及的朝氣許是我這輩子都無法碰觸卻渴望碰觸的神聖甘露。他長得真是好看，毫不吝嗇地說他好看得讓人想哭。
    我有反應了，隻得縮回貪婪的目光，疾步逃離。在那樣濃烈的荷爾蒙氣息裏，我甚至隻會躲閃，不敢聽他在身後叫著我丟了什麼東西。
    “蘇……”我按緊了胸口，好像按住了枷鎖與魔咒。我欠她的太多了。如果可以說蘇是我的信仰，那麼對她的悔將真的成為我一輩子的羈絆。是她教會我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讓我學會長大，讓我懂得為人處世的分寸，也使得我不敢再胡思亂想。所以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就像我千萬裏外極少與我溝通的媽。也就那麼一瞬間，她讓我拾起了在現實麵前不算分毫的傷疤。我默念著，祈禱自己平靜下來。
    我狼狽地回到了黎先生給我準備的房間，收拾好衣服，把房卡塞在口袋裏。
    這第二天的工作依舊是在很正常的辦公室裏憑感覺記憶一些很不正常很繁瑣的東西，按黎先生的說法這是日後能使得我發揮重要作用的一個重要部分，我需要記起這幾年的夢。簡直天方夜譚，幾年前的夢我怎麼記得清楚呢？況且我還一度那麼想擺脫它。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桌上的卡片是印有紅色和黑色的奇怪圖案的兩種類型，我昨天花了一整天就記了兩張的紋路。雖然有點耗腦力，但對比以前拚死拚活給上司打工每月不過三千塊，還附帶那麼多的白眼和花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支出，且不如這裏的一天。讀書都讀成漿糊了，才會輸那麼多的人情世故。
    以後我有錢了，一毛都不會花在像我現在這樣的人身上。他的目標奇奇怪怪的，人也奇奇怪怪。
    “顧先生，黎先生在會議廳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