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4-06-30-07：45-燒餅診所（電子生物研究實/驗室）
    “頭發裏有奇怪的東西。”
    “把鉗子給我。”
    “血流出來了。”
    “明天會給你的皮膚植入神經。”
    “為什麼我們從上個世紀四十年代開始除了商業類以外都沒有實質性的發明呢？”
    “有的，環境的製約導致資源無法滿足於人類，全部生產都在循環利用和純提取的前提下運作。”
    “純提取？”
    “我忘了你的記憶還在上個世紀，明天順便更新你的記憶芯片。打開你的天靈蓋。”
    “好的。”
    沈書離收了手裏的線，取出青年的內植芯片：“身體感覺如何？”
    “頭暈，可以扶我嗎？”青年伸出手，瞳孔中映出男人清俊的麵容。
    “給你複製了一些資料，必要時自己整合。”沈書離轉身拿起桌上的資料。
    “……好的。”
    男人指尖沾了一些白色粉末，塗抹在青年重新蓋起的天靈蓋上。粉末滲入皮膚的瞬間，青年的額頭中央印出藍色的圖案。
    “我不信。”
    “不信什麼？”
    “不信你會死。”
    沈書離低頭，看見青年眼裏通透的白光和鞏膜淺淡的色彩。那些由光折射出的色彩旋轉著，旋轉著似乎要把他吸引進去。那樣的旋轉用的是柔和而似有若無的力，在那樣的力裏他無法掙脫，無法呼吸。
    “死不死，有什麼困擾嗎？”他片刻地怔愣，隨即歎了口氣，轉過頭去整理醫用工具。“我的確不想死，可是人終歸會走到這一步的。”
    青年好像還帶著不甘心：“我不許你死，我可以拚命保護你！隻有你……你知道的，隻要你需要你要我……我很有用的，我年輕……”
    “有些事情變了很多，但你的想法還在上個世紀的奮鬥自由，所以仍覺得可以消耗所謂的年輕而無所謂。但是，傅子周，你要想想也該想想了…現在是二十二世紀。你活在這個世紀，不隨波逐流不爭分奪秒你就注定活不下去！注定被踩死！墮落得麵目全非！”沈書離看他的眼神帶著好像對即將發生某事的輕蔑和憐惜：“到那個時候，你不會再去覺得獨一無二是彌足珍貴的了，因為你的珍貴毫無價值！”
    青年的眼裏是門外突如其來的的瓢潑大雨，眼眸好像映著天光而散發光芒。
    “街上的燈要亮了，我去開。”
    沈書離整理好工具便快步走開。說實話，他自認活了二十八年沒有現在這麼糾結過。這起源於四個月前他接進的一批新型生物，總共六個。其中兩個是電子生物界的異形，兩個是人變種，兩個是雜布丁。雜布丁是帶有其他動物的外貌性/狀的人類。因為外表有一張可愛的皮囊，所以普遍雜布丁都比較矮小且壽命超不過18年，但這兩隻在發現時大約16歲就已經超過一米八了。這就意味著這兩隻對寵物市場來說潛在價值是很可觀的，於是總部花了大價錢轉手來研究它們。
    可就在五天前其中一隻雜布丁突然失蹤了，而且失蹤前有一個人變種與之發生過爭吵。現在上級要求他陪同這批生物轉移到EXPERIMENTALBASE，所以一天內必須保證完好無損的情況下捉回那隻逃跑的雜布丁，總部相信他的能力而沒有派/遣任何雇傭兵。
    要麵對這些通曉人性的生物且毫不留情地做那些實驗，下那樣重的的手。有時候，沈書離覺得自己的手裏沾滿了永遠不會幹涸的鮮/血，都印在手上，作為他作為一個生物研/究者所必須的無情。
    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長凳上安靜等待自己過去的人變種傅子周，還有艙門後還在沉睡著的即將被別人接手的另外四個，攥緊了拳頭。自己有些感情用事了。
    “逃走了不一定意味著安全呐，親愛的大叔。”尼爾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整張臉給人的感覺是柔和而又嘲諷。可以認為那是一種輕蔑。
    沈書離戒備地看著他：“你又想怎樣？”
    “洛賀在我那，你必須帶回他。”還在笑著。
    “所以？”沈書離惡心那張看起來完美溫和的嘴臉，所以他一個字也不想多講。
    尼爾收了笑：“我喜歡有中/國味兒的大叔。”
    “把你的兒字音放放，聽著別扭。”
    “一天，陪我去一個地方。事情做完了我不僅可以給你洛賀，我還可以把我們近期的研究報告和實驗資料全部給你。”
    沈書離心裏一震，沒有掩飾住激動道：“現在？”
    “兩小時後，你可以先關好‘你的’孩子們。”他又笑了，這次是帶著玩笑感，看起來真實，可是沈書離早已推門進去了。
    傅子周看著餘光裏的男人，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他懂，何止是變了事情。
    整個世界，變得或許不得人真正能知曉了。
    不過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