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拍賣會
    拍賣會消息放出的前三天，吾本齋的生意一直很火爆，基本上每天都會把貨物清空一遍。
    但是，第四天，熱氣就消退了不少。
    羅玉看著店裏三三兩兩挑揀貨物的人，感歎了一聲，“人多了嫌累，人少了又覺得無聊，唉！”
    “是啊，人都是這樣，怎麼都不能滿足。”王小二遠遠地回了羅玉一句，又忙著到處用抹布擦洗東西去了。
    羅玉則繼續趴在櫃台上一邊打著瞌睡一邊算著帳，百無聊賴地有些牙疼。
    第五天，吾本齋抬出來了一張桌子，擺在門口。
    從這日起，吾本齋開始接受拍賣會的報名，來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都隻是湊在遠處觀望。
    王小二端坐在大木桌後麵，並不著急。
    等到下午的時候，終於有人來了。
    “這是十兩銀子，我是給我家公子來報名的。”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掏出十兩銀子，遞給了王小二。
    “敢問你家公子如何稱呼？”王小二拿起毛筆，蘸了墨汁，準備寫名字。
    “我家公子是蔡府的小公子，你就寫蔡二公子就可。”汴梁城姓蔡的公子不少，是小公子又是二公子的那就隻有一個人，蔡卞。
    王小二收了十兩銀子，記了名帖，然後拿出來一張紅色的請柬遞給小廝。
    之後，便絡繹不絕地有小廝給自己家的公子來拿請柬的，這一日，並沒有拿著字畫來投名的。
    之後的幾日，確有幾個用字畫來換請柬的，但是水平一般，也隻能換張請柬進去看個熱鬧罷了。
    王小二在門口賣請柬的時候，羅玉拿著一打請柬送到了整個汴梁城的書畫大家手裏。
    拍賣會的日子終於要到了，吾本齋關門歇業一整天。
    “都輕點拿，這些東西都不是能磕著碰著的。”羅玉招呼著蔡府過來的小廝搬拿貨物，東西不多，但都是要在拍賣會上展出並進行拍賣的字畫。
    蔡京包了一整座茶樓，來舉辦拍賣會。
    這一日，彙豐樓裏的小廝都忙碌了起來，老板甚至還特意去牙行租了十幾個懂話的小廝過來。
    王小二和羅玉都站在門口迎客，手持金色請柬的都被送上二樓包廂，紅色請柬的在一樓安置，很快，整座彙豐樓都坐滿了人。
    蔡京坐在三樓的套間裏，隔著屏風往下麵看。蔡卞坐在二樓和蔡淮坐在一起，他對那幅畫也很好奇，雖然讓小廝去買了一張紅色的請柬，但是吾本齋送給了蔡淮一張金色的請柬，所以他也跟著上了二樓，隻是當時來的時候，遍尋不到他哥蔡京，就算了。
    看著蔡京看過來，王小二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蔡京，等到蔡京點頭示意，王小二明白拍賣會可以開始了。
    王小二站在台子上，驚堂木一敲，拍賣會準備開始了。
    等到四周聲音安靜了下來，王小二開口了。
    “各位老爺公子，今日吾本齋在這裏舉行拍賣會，歡迎各位的捧場。今日來的各位都是書畫的愛好者，我們就在此舉行一場隆重的拍賣會，話不多說，拍賣會的重點應該放在拍賣的物品上。”王小二轉過身，掀開了身邊的侍女手上托盤裏的紅布。
    然後又過來兩個著青衫的書童將裏麵的書畫展開，這是一副山水畫，用筆老道，氣勢渾厚，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匠氣沾染上，算不得上品，隻能看在作畫者的功底上，勉強算上個中品。
    拍賣會的人大多都是奔著那副吾本齋掛起來的字畫來的，對這幅畫感興趣的並不多。
    但是拍賣會總有一個先後流程，值錢的物件都在後麵，但是前麵的賣不出去怎麼見識到後麵精彩的部分。
    “此幅畫十兩銀子起拍。”羅玉等所有人都看過畫作之後，在旁邊報了一個底價。
    十兩銀子並不算貴，但是這幅字畫也就是這個價格了。
    包廂裏有一個小廝出來，“我家公子出十二兩，這幅字畫我們要了。”十二兩這幅字畫倒也不算虧，也趁的上王小二心底的底價，看看四處在無人起拍，便示意羅玉。
    “十二兩一次，十二兩二次，十二兩三次，恭喜二樓竹閣的公子，這幅字畫我們這就讓人為你包好。”
    “好了，我們現在開始競拍第二件。”羅玉按部就班地把畫作一一展示，一副比一副上乘，有新人畫作，有前朝遺作，期中不乏精品，引得人驚喜連連，拍賣會也漸漸走上了高潮。
    一個時辰過後，輪到最後一副字畫出場，壓軸的正是那副米芾的青山寺。
    字畫被端了上來，這一次說話的卻不是羅玉，換了王小二。
    “各位，這是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副字畫，也是大家今日來此的目的。沒錯，這裏放著的就是前些日子，蘇公子稱讚過的那副青山寺，想必這幾日來，各位也曾在吾本齋裏一觀此畫。這些字畫是本店老板的好友所作，空靈曼妙，自有一股清新明快地仙意。我家老板本不欲轉手贈人，但是畫送識家，也是一段難得的佳話。今日，我家老板忍痛割愛，願將此畫贈予識畫之人。好，現在，本齋最後一副字畫，青山寺的拍賣開始，沒有底價，所有競拍者出一幅自己的字畫，被評為第一者可與交換，我老板另加五百兩銀子作為潤筆費。”王小二敲下木槌，示意拍賣開始。
    之前的消息隻是說以畫易畫，並沒有提起銀兩，這會這麼一說，五百兩可不是什麼小數目，足夠一般人家用一輩子的錢財了。於是，整座彙豐樓的人擠擠攘攘的，鬧作一團，甚至有些字畫水平並不怎麼高超的年輕人也躍躍欲試，萬一見鬼了呢？這可是五百兩銀子啊！
    蘇軾蘇轍兄弟坐在二樓蘭閣。
    “哥，我們也要去嗎？”蘇轍問蘇軾。
    “當然要了，人家特意送了請柬到府上，再說那幅字畫真的很不錯，看了之後總有一種恬淡的悠然之感。”蘇軾看了一眼在托盤裏放著並沒有打開的字畫。
    “嗯。那我們現在拿出來嗎？”蘇轍看了看小廝背著的包袱，這幾日，為了拍賣會，他和蘇軾都特意寫了幾副字。
    “再等等，不著急。”真正的贏家從來不屑於和跳梁小醜相爭，這會拿出來的字畫並沒有什麼看得過眼的。
    “嗯。”
    在蔡淮坐著的鬆閣。
    “父親，那幅字畫為什麼還不打開給看啊？”蔡卞有些急切地瞅著被紅布蓋著的托盤。
    “你懂什麼？字畫這種東西，哪能是個俗人就可以看得了了的。”蔡淮看著小兒子，有些鬱悶，雖說兒子沒有養成武夫的野蠻之氣，反而一身翩翩佳公子的氣度，但是隻要一說話，就露了個底朝天。不過好在兒子的書畫功夫也是了得，隻要不說話，裝上一裝，還是沒有什麼太大不了的事情。
    等過了小半個時辰，蘇軾蘇轍兄弟又喝了一盞茶，喧鬧的屋子才停了下來，這時候，該出場的人就得出場了。
    蘇軾讓小廝把一副山水字畫拿了出去，同樣輕靈空幽的意境，米芾是仙氣，蘇軾是神氣，米芾重靜，蘇軾重幽，比之米芾的作品，兩者難分伯仲，皆不是凡品。
    字畫一出，整座彙豐樓都愣了，蔡京在三樓眯了眯眼，“果然是千古第一文豪啊，這才氣簡直可比文曲星下凡啊！不過，既是才學驚豔天下，何不做一個自在逍遙郎？學柳永青樓紅紗漫舞，幹什麼非要官場趟一趟渾水啊？”蔡京看著蘇軾的字畫，眼中是難得的驚豔，對於書畫，蔡京的造詣不比蘇軾差太多，他們之間的差別也不過在心境的磨練上而已，他不比米芾和蘇軾，心境較之二人，終是差了一份靈透。
    蘇軾毫無意外的奪了桂冠，王小二親自捧著裝著字畫和五百兩銀票的托盤送到了蘭閣。
    “蘇公子驚才絕豔，名不虛傳，真當得起這汴梁城第一公子的名頭，可喜可賀！這是青山寺的字畫和銀票，但請蘇公子笑納。蘇公子的字畫，我們老板言說將要贈予作此畫的友人，還得多謝蘇公子的厚意。”王小二將托盤遞給跟著的小廝，拱手和蘇軾說話。
    “嗯，我倒是很有興趣與此畫作者一見，不知可否？”
    “我們老板說，有緣他日自會相見，而我們老板的友人和蘇公子那是有著此生終相見的緣分的。”
    “哦，是嗎？那你們老板呢？”
    “我們老板身弱，說蘇公子是貴人，不敢唐突了貴客。”
    “嗬，你們老板還真是大排場，連見都不讓見？”蘇軾身邊的妾侍聽著王小二一句接一句地推脫，終於有些不耐煩地插話。
    “夫人勿怒，不是小的推脫，是老板真的不方便見客。”王小二一句夫人，使蘇軾身邊的妾侍很是高興，便收起來對王小二的不滿，王小二看了那妾侍一眼，心裏冷哼了一聲。一個不過是丫鬟的妾侍，也敢在主子說話的時候撒脾氣，還真是高看自己。
    拍賣會結束了，吾本齋的名聲卻徹底打響了，書鋪的生意越來越好，蔡京便讓王小二帶出來幾個徒弟，又在汴梁城盤了幾家店麵，成立了吾本齋的分店。
    一夜之間，吾本齋遍布汴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