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075、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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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張淩等太醫匆匆忙忙趕到霄離殿,正在為離殿下把脈;另一邊,卓安也是親自跑到了蘇府,找到了蘇哲。
“廷尉大人,請您快快隨奴才進宮吧,皇宮出事了!”卓安日日跟在帝長乾身邊,又怎會不明白帝長乾對於離殿下的那份心思,這件事交給別人辦他是不放心的,還是要自己出宮來蘇哲。
“這是出什麼大事了,連卓大人都驚動了?”蘇哲見到卓安來自己就知道事出有因,但是仔細想想也不該有什麼大事才對,就連小離都回來了,還能有什麼值得他擔心的。
卓安一路策馬到這,氣尚未喘勻,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哎呀,您就快去吧,是•••是•••”
蘇哲淺笑,接過一旁侍女遞來的茶又遞給了卓安:“什麼樣的大事讓您急成這樣?不如先坐下來,細細告知,蘇某也好準備準備。”
卓安心急,結果茶來一飲而盡,緩了緩氣:“是,是離殿下!離殿下好像•••好像在北國中了什麼毒•••”
“什麼!”卓安話音未落,蘇哲臉上已經不複笑意,馬上起身,“備馬!”說完就急匆匆走了出去,可憐卓安隻能再次疾步跟上,一陣腹誹,剛才誰說慢慢來著••••••
“蘇•••蘇哲•••”北青青隻道有客來訪,聽到蘇哲喊了一聲‘備馬’才意識到他要進宮,才換了一件水藍色的襖衫想走出去道一聲別都來不及。一旁的侍女走進:“公主,您嫁過來這幾日,奴婢冷眼瞧著都替您感到心寒,這蘇廷尉擺明了沒把您放在心裏•••”
“住口!”北青青打斷了侍女的話,“大人待我如何都輪不到你來說!”
那侍女也是跟著北青青從北國嫁過來的,想來和公主關係不錯,也回了幾句:“奴婢隻是心疼您•••”
北青青望著門外那人遠去身影,輕不可聞得歎了聲:“既有當初,我便該料到,還有什麼可說的。我既然嫁過來,就是蘇府的主母,做好本分即可。”
霄離殿內。
“你們看了這麼久還沒找到解毒之法嗎?”
帝長乾問話,張淩等人也不敢不回,隻是這症狀來得奇怪,不似尋常中毒之狀,而且有些話,他們也不敢說啊!
一屋子太醫互相交換著眼色,張淩身為太醫院翹楚,自然隻能站出來:“皇上•••離殿下,不像是中毒所致,倒像是•••是被人下了蠱•••”
“蠱?”帝長乾猛然想起,小離昏倒之前似乎說了句‘蝕蠱’什麼的,“是蝕蠱嗎?”
“具體是什麼蠱臣等也不清楚,但是根據脈象,應當是北國之蠱,故此有些棘手。”張淩用‘有些棘手’四個字形容並不準確,實則是‘十分棘手’,既不知道下蠱人又不知道配置蠱草的方子,又怎麼解毒呢?
帝長乾自然也知道中蠱與中毒的區分,也知道解毒之難,但不管再難他總要想辦法救小離。帝長乾低頭看了看躺在床上那人,睫羽垂落雙目垂合,昔日歡顏笑語的臉上此刻沒有一點血色,著實讓人心疼。
帝長乾看著小離如此內心何嚐不難受,他緩緩歎一口氣,語氣清冷但是聲音卻低沉而溫和:“若是誰有辦法醫好離殿下,官升二品!張淩,朕要你們,竭盡全力!”
“•••”這一次,滿殿的太醫都跪了下去,隻是低頭不語,甚至連一聲‘是’都無法應答。不是不竭盡全力,而是實在無能為力。
帝長乾即便不懂醫術,看眾人神情也能明白幾分。別的不說,帝無離此刻的脈息正在一點一點減弱,可是眼下不知下蠱情況,根本沒人敢開出任何藥方,任何一點紕漏都有可能讓他命喪黃泉;但是一直拖著,結果也差不了多少!
帝長乾從未覺得自己竟是如此無力,語氣顫了幾分,卻仍是不自主問出這個問題:“你們隻說,要多久可以研製出藥方?”
另一位太醫開了口:“若是能尋絲追跡,再加上臣等共同探討,最快一個月能找到解蠱之法。”
“那他還能撐多久?”
••••••
一片沉默聲中,不知是誰開了口:“若是離殿下一直不醒,那,恐怕能撐,三、三天•••”
此話一出,殿內壓抑至極,沒有人敢去看帝長乾的臉色,皆是低頭緘默。突然間,有人打破了沉默。是卓安帶人進來:“皇上,蘇大人到了。”
“快宣!”
“是。”
蘇哲踏入霄離殿那一刻,看到跪了滿殿的太醫便知情況嚴重,都說君王掌握生殺大權,可是那又如何——他終究,不還是護不了他嗎••••••
蘇哲想要行禮,被帝長乾攔下了,此刻什麼都不用管,隻需救人!
蘇哲觸到小離脈案的一刻,心裏已了然,這些太醫絕不是無能之輩,他們做不好的事情,自己,又何嚐能治好?帝長乾,你究竟是太高看了蘇哲,還是已經準備聽天由命••••••
蘇哲的手離開了床榻上的人,看向張淩:“張大人,想必你也知道了•••你可知道這是什麼蠱?”
張淩抬頭誠惶誠恐地看了帝長乾一眼才對蘇哲說:“蝕蠱吧。”
蘇哲聽完低頭不語,蝕蠱,他是知道的——北國專門研製的一種蠱毒,因為每次發作起來都有蝕骨之痛頭痛可裂,故稱蝕蠱,中毒之人,初期都是熬不住而昏死過去,若是一直昏迷期不過三;若是清醒,也會失去意識,不知做出何種事情,一月內沒有解藥同樣回天無術——究竟是誰這般狠心,竟把這種蠱毒加具在小離的身上••••••
帝長乾看了看蘇哲的神色:“你該是有辦法的•••”
這一句話全然不似帝長乾平時為人,竟有祈求之意,讓蘇哲心下一驚,他便知道,小離當初沒有選錯人。良久,蘇哲淡淡開口:“臣有辦法讓離殿下蘇醒,隻是中蠱之人,醒過來恐怕神誌並未清醒,所以之後的事情臣無法保證•••”
“好,你且開藥方就是•••下去吧•••”
蘇哲到底還是沒有說出所有的話,隻怕小離醒來,情況還要糟糕得多,可眼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殿門並未關閉,細微的塵埃飄飄蕩蕩隨風落入此間,在冬日的暖陽下融入光暈中,給殿內添了幾分生氣不再陰冷。
帝無離始終眉宇緊皺,呼吸依舊有些不穩,連空氣貫入喉間都能感到刺癢疼痛,錦被溫暖但是體內的寒氣還是一陣一陣往上湧,吐息也變得深重,意識不清,睜不開眼睛但眼前光影又疊了一重又一重,骨縫間都是疼痛。不知什麼時候,有人攬住他將身子往上抬了抬,一些苦澀的藥便送到唇邊。小離隻是聞到那藥味,就偏過頭去,可是喂藥之人鍥而不舍,一舉一動皆是輕柔至極,反反複複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小離也吞咽了一二。
帝無離迷糊之間,眼皮很重隻是合目不醒,可是一陣陣劇烈的頭疼又讓他無法安枕,理智掙紮之間,偶然聽到一旁衣訣掠過帶來的沙沙聲,又會是殿內進進出出的腳步聲•••然而能讓他安穩片刻的,卻是一雙溫暖的手一直附著,鼻尖飄過若有若無的檀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