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冬季，立後大典定在下個月初八。
    蘇哲倒是特地來恭賀過帝無離，不過走之前又陰陽怪氣說了句：“冬季舉行大典，倒也是新奇•••”
    說是‘新奇’言下之意卻是——冬季舉行不吉利，可帝無離才不管什麼吉利不吉利，反正他就沒打算嫁。也是，換了哪個男人樂意這麼莫名其妙‘嫁’過去！帝長乾的意思，不想拖到年後。
    帝無離聽著蘇哲說話，心裏不在意但習慣了嘴上頂個幾句：“冬季才好呢，那是豐年氣象，何況初八是個好日子。”
    這些話在蘇哲聽來卻都是違心之言，他正色道：“好日子是好日子，就是太好了，所以什麼事情都會堆到一天去。”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隻想勸你，有些事情不是給你玩的，不要鬧大了，你若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跟我走。”
    帝無離愣了愣：“好端端的，我走什麼？何況•••”他四下看了看，周圍的內侍離得還算遠，這才壓低了聲音，“何況，東西我還沒拿到。”
    蘇哲僵著臉，倒不似平常，幾乎是用耳語的聲音說：“帝無離，你既然還記得就應該明白，你來這裏不是風花雪月來的！我不管你腦子裏在想什麼，但你最好不要心存任何幻想，你不會真的以為這場典禮能順利舉行吧••••••”
    “你都知道什麼？”
    蘇哲不答話，隻是失神得看著宮殿之內，那金色的流紋一道一道嵌在柱子之上，如同攀沿而上的浮龍，一旁的火盆熏得正旺，盆中金絲碳一點煙氣也不顯卻依舊燒得暖暖的，與外麵的小雪互相襯托著••••••
    帝無離見他不回答，也不好多問，他多少也能猜出幾分，垂下眼簾淡淡倒：“我本來也沒有什麼想法，我知道，這件事情，她不許，隻是•••我沒想好•••”
    “你沒想好？”蘇哲回過神，“嗬，果然•••”
    “我要是應了，那就是不忠不孝；可我要是不應，那就是無情無義•••換了你是我，你怎麼選？”
    詭辯如蘇哲，依舊被這個問題問得無語，是啊，自古忠義難兩全，能怎麼選？
    此時的戍北，茫茫白雪中，巍峨的宮殿不減風采。
    冬季的北方，大雪紛紛揚揚，下得幹淨利落，不饞一點雜質。大朵大朵的隻是雪花，化不開融不掉，漫漫鋪鋪得落在地上，一層層疊了上去。在這裏行走，每踩上一腳都是柔軟的。
    “觀主。”一個青衣披裘的小姑娘走進了立著‘青雲觀’三字的殿宇。
    “什麼事？”女子擁一身貂裘，斜倚在長榻上，眸眼間倒映著麵前火盆中的碳光。
    小姑娘把一封信送了上去，女子伸手接過，那雙素白纖細的手上沒有一點修飾，連指甲都修建得幹脆利落。那女人同樣如此，算不上容顏俏麗，可大氣端莊，如同這戍北的雪花，純粹又鮮明，連一點修飾都不用，隻是束發飄帶就夠了——倒也是道觀該有的打扮。
    “砰——”
    信未讀完，麵前的案幾卻狠狠受了一拍！震得案幾上僅有的那盞白色茶盞也是一抖！
    小姑娘不敢出聲，良久，長榻上那人呼出一口氣：“罷了，這事不急，我再安排吧。”
    “是。”
    總有人煩惱，總有人自在。
    此刻最自在最逍遙的就是錢胥子。這幾天下了點小雪，出行的人就少了些，紅樓的生意自然也減少，不過他今年的錢已經賺得夠多，也不介意。
    一到冬天，錢胥子才感覺到那隻小狼崽的好處，不僅牽出去有麵子而且抱在懷裏又舒服又保暖在，這毛也是越摸越順。
    小二跟錢胥子這些日子倒是混的很好，隻是越來越粘人了。
    錢胥子索性閉了館門，牽著小二出去溜達。轉過一條街又一條街，就準備在一個茶攤休息一下。
    他才坐下點了一碗茶，旁邊卻突然走過來了三個彪形大漢。
    “小子，在這幹什麼呢？”
    錢胥子從沒被人這麼稱呼過，也不知道是叫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還管著自己敲桌麵發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