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34、好好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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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胥子對白蓮公主許下三天期限的承諾,無非是要利用這三天教會小離——一個男人應當如何勾引另一個男人這件事。俗話說,實踐出真理,但是有些事情又不能讓本人親自去實踐,所以就要從別人身上吸取經驗。
    學習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地方比在紅樓裏更適合的了。
    “你真要我在這裏學?”帝無離始終覺得不靠譜,看著那些風韻流轉的男人,他怎麼也學不了這套。
    “我覺得在這裏學是最好不過的了。”錢胥子翹著二郎腿正坐在椅子上嗑著瓜子呢,如此優哉遊哉的態度絲毫也看不出他的正經,帝無離覺得更懸了,他怎麼就把自己的人生方向托付給這樣一個不靠譜的人了呢。
    錢胥子吐掉了口中最後一個瓜子皮:“過來坐,你等著看吧。”
    今天正好是紅樓中一個小倌初夜競價的日子,也難怪錢胥子會選今天讓帝無離來看了。要知道,初夜競價並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出得了手的,即便你願意,別人還不見得願意買你呢,而且第一次出價越高就表明身價越好,對於以後也是極其有利的;相反,要是這個小倌今兒個運氣不好,別人出價不高,那麼就意味著他以後在紅樓裏也就和打雜的差不多。
    帝無離和錢胥子正好坐於二樓正中的位置,對於底下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這場競價,錢胥子也算有心,把廳堂布置得比以往更顯華麗。廳廊柱子上下彩絲圍繞,玲瓏精致的燈飾早就掛了起來。旁邊站著的小倌和女子都如春日桃開,站在彩綢綴著的台子側邊。底下千斛珍珠繡成的錦布如海潮千朵浪花包圍著廳事,嫋嫋的樂聲反倒讓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切。
    錢這種東西,錢胥子是不缺的,所以隻要他願意,想要多大的場子都可以。
    但是帝無離一點也不欣賞這種場景,在他看來,不僅俗氣,而且並無多大作用,反倒充刺著迂腐的味道。
    事實證明,很多人就是喜歡這種俗氣,來的那些酒肉食客都在稱讚著這樣的布置,光是如此場景就能先讓人鬼迷心竅飄然入夢,更何況,可餐的起止是這場景,更多的是佳人秀色。
    從上往下看,唯一的缺陷便是不能看清樓下獻藝小倌的臉。帝無離隻知道,他的墨發如絲如雨,靛藍色的長袍使他的背景看起來頗有些孤芳自賞,絕世而立的感覺。
    他隻吹了一首笛,技巧不算高,曲子也不新奇,吹得更是輕描淡寫,可這樣的淡然中偏偏帶著一種淡淡的憂鬱,一時間,整個廳堂如同刮過一陣冷風——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冷風過後,整個廳堂轟然如炸開了一般,大家紛紛競價,一時間價格竟然出到了五百兩黃金!
    錢胥子嘴角輕揚,這個小子倒有幾分本事,看來以後有錢賺了。隨後他對帝無離說道:“看到了吧?你知道為什麼他能有這麼高的身價嗎?”
    “你說為什麼?”帝無離是聰明,但是在有些方麵他肯定不如錢胥子懂得多。
    “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來點特殊風味你會不會更有興趣呢?你應該明白,但凡是個男人內心都是有征服欲望的,越是水中花、鏡中月,他們就越愛追尋。空白固然好,但是有故事的人更能激起別人的興趣。我讓你看就是讓你明白,要勾引別人呢,先要掌握對方的心裏。”
    帝無離聽他如此一說,並沒有接話,他心裏想的是另外一回事,他在感歎這個新來的小倌聰慧過人。帝無離還記得帝白蓮曾經要過的那兩個人:紅玉、霜淩。若是比嫵媚風韻,霜淩便是極致;若是論冰冷無情,紅玉便是前輩;如此便可見這個小倌的高明之處,另辟蹊徑,既不豔也不寒,恰到好處的五分冷淡五分熱忱更易讓人憐惜,也為自己日後迎來了生計——可是慧極必傷,今後的日子還長。
    樓上兩人心裏各自盤算,樓下依舊是人聲鼎沸忙著爭人:
    “五百五十兩黃金!”
    “七百!”
    “天哪!居然有人出七百兩黃金,真是有錢人啊,值得嗎•••”
    ••••••
    最終,有一富商花一千兩黃金買得那位小倌。
    帝無離嘴角輕勾,略帶諷刺:“這年頭還真是從官不如從商啊,掛不得你們出手都那麼闊氣。果然有錢能使鬼拖磨,就連人,也是可以隨意買賣的•••”
    錢胥子自然聽得出他這話裏的意思,同樣笑了笑:“你還說呢,你不也在我這幹過,那一萬五千兩黃金到現在都沒個說法,還好意思說別人?每個人都是有原因,而我,隻是負責生意,至於他人的問題和目的,我不想去理會,也無須去理會。”
    “你膽子倒大。”
    “嗬,膽子不大也不能做這樣的生意啊。何況,又不是強買強賣,你情我願的事情有什麼可說的。至於高低貴賤,哼,人呐,本身就沒有高尚到哪裏去,本性罷了。”
    帝無離看了看他:“難得聽你說這樣的話,倒是瀟灑不羈,隻是有些話,還是委婉些的好。”
    “那你是肯好好學了?”
    帝無離擺擺手:“得了吧,你這套,對我不適用。我想過了,皇叔要是真對我有意思,那麼我刻意逢迎反倒會讓他心生芥蒂;要是他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那麼我做再多也是徒勞,所以啊,吃好睡好,就可以了!”
    錢胥子聽了這話不高興了,這小子剛剛還一副學究做派,說白了就是想偷懶嘛:“不行!我既然決定教你就不會這麼算了!何況大丈夫言而有信,那三天的保證是白說的嗎•••”
    帝無離不管他,轉過頭管自己吃東西去了。
    錢胥子一下子跳起來拽住了他:“你不想學也要給老子學!老子就不信不能讓你這木頭開竅了!你就是塊朽木,我也要把你雕出來!”
    “至於嗎•••”帝無離眨了眨他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迷惑對方,同時手也沒閑著,往後伸手撈到兩塊糕點就打算溜之大吉,還沒等開溜呢,樓下就又有人來了。
    “看來本王來得不巧,好戲都已經演完了吧。”顧閆進來的時候,剛好是競價結束,暮色西沉,沒有抱到美人歸的人們要不就留宿在此另尋佳人,要不就是三三兩兩往外走去回家休憩。
    顧閆今日穿著一襲淡色紫裝,褪去那些戰服同時褪下的還有戰場上的陰鷙冷戾。他取下腰間高足鏤雕金酒壺,咬掉壺嘴,對著錢胥子和帝無離站著的樓上高舉酒壺:“今日我可沒要你的酒,自己帶的,不願意下來陪本王喝一壺嗎?”
    錢胥子看著他,本想開口說‘不好’,終究還是默默走了下去。
    “這麼晚,客人都散場了,你倒是來了。前幾日怎麼就不見你來?”這幾句話是錢胥子順口說出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說出來是什麼意思,是在抱怨他很久不來了嗎?似乎沒什麼理由可說。
    顧閆輕笑,灌了一口酒又把酒壺遞給了錢胥子:“朝堂上有事,想來也來不了。”他說這話的同時,眼神有意無意地瞥向站在樓上吃的正歡的帝無離。
    帝無離吃歸吃,但是他還是能夠感受到顧閆的目光。他吃得正高興,怎麼會去理會這些,頂多心裏暗暗想,朝堂有事?關我啥事?看我幹嗎?
    錢胥子接過酒壺後隻是輕抿了一口,沒怎麼喝。顧閆有些失落,一把奪回了酒壺:“這麼好的酒,不豪飲既對不起自己也辜負了這酒。”說完又灌下一大口。
    “敢情你就是來喝酒的!要喝酒就滾回你的王府,跑我這來幹什麼!”
    “冬季快到了,有點想你這兒的陳釀,若是不帶點回去豈不可惜。”
    顧閆口中說的陳釀就是錢家獨釀的三白酒。這三白酒入口醇香,酒味甚濃十裏飄香,若是冬日裏喝上那麼一小碗便能暖身潤心。隻是這三白酒中的‘三白’難求,又是錢家獨特的配方,除了錢胥子這之外,也隻有錢家祖上的十裏酒館才有,這十裏酒館又遠在江南,難怪顧閆跑來討酒了。
    錢胥子也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隻是拿了顧閆手中的酒壺,嘴角淺笑:“你這個酒壺很漂亮,也能值個幾兩黃金吧,我就拿走了。”
    顧閆也不拿回酒壺,看了看門外的天色。
    外麵的天色黑得濃鬱,仿佛要滴下墨汁來。風從門口吹來,把寬袖吹得鼓鼓翩翩。顧閆飛身一閃,便立於門外數步之遙,臨走之前隻留下一句:
    “既然酒錢已付,那我來日取酒你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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