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柏周家老太太派了個小丫鬟來通知我，讓我去她家吃午飯。好吧，我其實不想說，我剛吃了早午飯。至於什麼事早中餐。這是我起的很簡潔明了的詞兒。早晨起不來，早飯吃不了。午飯還沒到，肚子就餓了。。。於是，就有了早午飯這個介於早飯和午飯之間的存在了。
    我問，現在就去？小丫鬟倒是有點傲氣，不屑地說，不然呢？
    好吧，我攏了攏自己有點鬆散點的頭發，就往前走。見小丫鬟沒跟上來，回頭看見，她有點沒反應過來。我挑了挑眉，問：“怎的？不是現在就去麼？”她這才跟過來。經過我旁邊的時候，聽到了她嘟囔了句，還沒見過這樣的。也不知道她是想讓我聽見，還是不想讓我聽見，我也就沒多再搭理。
    柏周家離我們家不是太遠，所以不一會兒就到了。柏周他爹娘甚是嚴肅，我和安子柒都從小就怕他家大人，所以，不怎麼去他家找他玩，都是他去招惹我們。不過還好，今天隻是她奶奶見我。不過，我一想那時候老太太的撒潑樣，就起雞皮疙瘩了，我感覺，她不是愁她家孫子沒人要，而是怕她家孫子又人要了。
    見到老太太的時候，她正在給她的愛草澆茶葉水。我問，澆茶葉水有什麼好處麼？她瞥了我一眼，說，不知道。我問，那你幹嘛澆茶葉水？她這次看都沒看我。打了個哈欠伸了個腰，說：“老了老了，不想動彈了，剛好還剩點，不願意喝了，到了這，就捎帶上倒了。”
    “。。。”
    “話說，今天吃點嘛？”我感覺，和老太太從某方麵來說，還挺投緣。
    “不知道。”
    “。。。”
    “那你叫我來幹嘛？”
    “無聊。”
    “。。。”
    我看了看附近，問她，柏周呢？
    老太太懶洋洋地說，出去了。至於幹嘛去了，她隻是說，好像和一個長得挺俊俏的小子吃酒去了。
    我隻是哦了一句。估計那個俊俏的小子就是安子柒了。
    我說，咱趕緊吃飯吧，要不咱還去吃烤鴨。上次你坑的我，這次我不坑你，你就報恩得了。
    老太太的頭發不似那天的蓬亂，現在的一頭銀絲襯得她很是慈祥。
    她卻扁了扁嘴，抱怨我都不願意陪她老婆子的。
    我也扁扁嘴，賣萌誰不會，說，哪有。。。
    她隻是直直的盯著我，一動不動地，好吧，我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她說：“看吧。我說就是。”
    “。。。”
    老太太起身，說：“丫頭，跟我過來下。”
    我就立馬跟她去了。沒半點的遲鈍。
    老太太帶我走到她屋子裏，很是古香古色，紅木的一個小床，掛著青色的帳子，屋子東邊還放了一個小桌子，雕著古樸的花紋，桌上放著檀香，正在燃著，屋子裏都是香的味道。不淡，卻也不濃鬱。我真懷疑柏周說她奶奶隻是在鄉下住的？
    她說，丫頭，你告訴我，我們家柏周怎麼樣？
    我低了低頭，說。挺好？
    她問，隻是挺好？
    我抬頭望了望她，說不知道。
    她摸了摸我的頭，說，你就和你娘一樣，糊塗蛋。。。
    我不自覺睜大了眼，問她怎麼會知道我娘。
    她反問我，說：“我怎麼不知道？”
    我都沒聽我娘提起過她小時候，當然，我也沒問過這些。
    她說，你娘和柏周他爹其實都算是我帶大的，你娘命苦，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就這麼大，她用手比劃了比劃，也就是七八歲的女娃。至於是七還是八，我娘自己都不清楚。柏老太看她可憐，正好也沒個閨女，就收養了她。所以，她和柏周他爹是青梅竹馬。
    當大家都以為我娘會和他爹成親的時候，我爹就出現了，估計那時候溫雅姨娘早嫁了人。我爹一憂傷小生的形象就俘獲了我娘的心，柏老爹也沒說什麼，他娶別人，她嫁別人，後來幾年，爹娘開始沒多少錢，怕是沒臉見柏老太，就沒怎麼回家，再後來幾年，有錢了，可是溫雅姨娘也來了，娘又怕老太太擔心，就沒怎麼回。老太太這個時候淚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說，這個傻丫頭，老婆子怎麼會嫌她？她以為我不知道每年突然冒出來的錢和首飾是她給的？
    我撫了撫老太太的背，怕她太傷感。我說，奶奶，我娘走了，走的很安詳。
    她說，我猜到了。
    我說，那我應該叫你外婆？
    她又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眼說：“糊塗蛋。”
    “。。。”
    我說，那咱去吃飯吧，我餓了。
    她說，好，不提傷心事了，去吃飯吧。我想，這個事的前因後果，我才算明白點，為什麼柏老太認準了我，不是因為我好，而是我好可憐。她估計沒見過我，隻是見過我這麼大年紀的我娘，而且我和我娘長得出奇的像，不過，至於為什麼她撒潑，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問，那你認出是我就是我唄，幹嘛撒潑，多丟人。她翻了翻白眼，說，試試你唄。我說，那試的結果是嘛？她就輕飄飄地來了句，還行，不太傻，心眼也行，挺好。
    “。。。”
    期間又和老太太嘮了嘮嗑，吃完了沒完沒了的飯後，就打算回了。
    我一想，反正天還不算太晚，去看看陶小夭吧，有些陣子沒見她了。
    月娘今天穿了個紅色的衫子，看起來氣色不錯。見了我，挑了挑眉說，喲，不錯，知道來看我們家陶小夭了。
    我低了低頭，狀似含羞地說，哪有哪有，一直都不錯，就是沒時間。
    她低頭接著打她的小算盤，說：“得得得，甭惡心我，小夭在廚房。”
    我就直接奔去廚房了，沒想到，這丫頭也開始做飯了。
    我說，不錯，知道賢妻了，什麼時候打算當良母？
    她停下了手裏的勺子，翻了翻白眼，說，不用什麼時候，已經是了。
    我新奇地敲了敲她肚子，說“有人沒，有人沒，你是美人還是公子哥？”、陶小夭直接拿著勺子就砸了下我腦袋，說“德行。”
    我問：“真有了？”
    她說，嗯。
    我說，行啊你，你們家那口子還不高興死。
    她的臉紅彤彤地說，哪有。。。
    “。。。”
    我說，那今天可壞了不能喝花釀了。她笑嗬嗬地說，哦？你也有了？
    別看她是個孕婦，欠扁了我照樣得替天行道。
    她見我惡狠狠的樣子，怕我莽撞。說，得，我們家兒子要緊。
    我問，萬一是閨女呢？
    她想也沒想，直接就說，等下一胎兒子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