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懂，他們為何將公子比作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卻又前來撩撥？”
    浮業見這孩子收不住洶湧的好奇心，幹脆兩腿伸直，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後麵的紅木柱子上，好整以暇地聽著源源不斷拋出的問題。
    “人心才是最為複雜最為陰暗的。”席地而坐不減分毫清雅的男子微微仰頭，脖子呈現出脆弱優美的弧度，神色也是少有的淒迷，“心魔一旦種下，就再難消除。”
    晏子墨覺得公子是意有所指，呆愣愣問道：“師傅說的可是阿容？”
    阿容伴公子那麼些年，想來公子對她也有幾分情義在。
    公子搖頭，悲憫地眼神刺得晏子墨差點坐不住：“並不單單說的是她。我也好，你也是。心魔頓生，哪裏就那麼容易擺脫得掉。”
    被這語氣驚得不由坐直身子，小徒弟一直以為自己被師傅從心魔中喝斷就是擺脫了心魔，照這說法其實自己心魔還存在著？
    難以安懷的模樣格外楚楚可憐。
    也許這樣形容一個男人不貼切，可小徒弟就是把這樣的情緒淋漓盡致的寫了滿臉。
    浮業氣息一窒，與莫之清同樣的臉上顯現出了大不相同的表情，再次清楚地提醒著他，莫之清，斯者已逝，不可追。
    “阿容的事，你大可留著滿腹疑問向之後出現的男人詢問，而你的心魔，說是順其自然也好，說是生生壓製也好，之後總要承受住選擇後的因果。”
    “隨便選擇那一條路都可以麼？”
    “是的。”
    “那公子你選了哪一條？”
    浮業輕輕一笑，唇角透露出無邊傲然：“唯心而已。”
    這話流露的信息已經夠多，他的師傅沒有選擇兩條路中的任何一條，而是自己開辟了一條路，所以才會抽取天下龍脈，所以才會因果纏身麼？
    晏子墨苦笑，這樣的傲然霸氣，他是學不來的，相信這天下，除了麵前這一位，誰都不敢做出這樣的選擇。
    “你好生歇息下，便出了這三生天罷。”
    晏子墨的疲憊已經現於表麵，這是這幾日提心吊膽過了分，出去還有一場惡戰，還是休息得好些才更有把握。
    晏子墨也猜到是何種緣由，也不再糾結內心疑問，穩穩打起坐來。
    說來也怪，在跟浮業公子交談之後，自稱為莫之清殘魂的人再沒出現在他麵前，甚至連呼喚一聲都沒有過了。
    這讓晏子墨著實鬆了一口氣，雖然內心深處還是頗為擔心阿容和軒轅，可在公子的眼皮子底下，他還是不敢表現的那麼明顯，雖說今日的公子實在是溫和，甚至可以說和煦如春風了，可誰也保不準這人會不會在下一刻就翻了臉。
    要知道，公子的喜怒無常，可比他手上沾的鮮血之多還要出名。公子手上的血債大多都是性情起時的產物。
    若是一個不好，就算自己是他徒弟估摸也隻有一個死才能了事。
    “凝神。”
    公子懶洋洋說道。
    驚得他趕緊斂心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