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急太監急。
    麵前這一位就是這句話的真實寫照，冰封太久的心也稍微鬆動些許，浮業麵色愈發緩和：“受過太多委屈，才知道在這吃人世道生存得不易。”
    現在在晏子墨看來，冷了肺腑的師傅卻一下光芒四射，在人人皆道浮業公子手段殘忍毒辣，為一己之私犯下滔天大禍的情景下，這人胸懷的竟是這般心思，可他素日又的確乖覺狠辣，頗為不擇手段。
    “你定是在想為何我殺人如麻卻要說這樣的話。”
    浮業眼底一陣悲哀終是溢出：“那些人該死。”
    晏子墨沒有反駁，也沒有立場反駁。
    在現在的他看來，公子做什麼都是對的，真是像被迷惑了心智般的盲從盲信。
    “阿容他們也是那般想麼？”
    浮業定定看向他的眼眸，深處並沒有動搖或是別的負麵情感，沉默了會兒，浮業還是回答了他：“他們都是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晏子墨忽然接話，這句並無不妥的話算是這麼多年來他反抗得最為厲害的一次了，他實在是怕了懷晚，也是真的不想再看見懷晚，雖然懷晚對他的敵意出發點是可以理解的，但作為被針對的一方簡直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說是冤屈。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經常把你跟師傅弄混。”
    浮業開口卻是毫不相幹的一句話。
    被本人挑明這個事實，晏子墨隻能難堪避過浮業的目光。
    紅衣怒放的人也不在意，兀自說下去：“也是我沒跟你好好說清楚，讓你胡思亂想至今。以前我混亂得厲害，你當吃了不少苦頭吧。”
    “……子墨……不苦……”
    並不煽情，可晏子墨就是止不住的哽咽。雙手戰抖地把那雙冰冷的手緊緊握住，生怕一個轉眼人就不在了。
    “你在幻境裏看見了什麼我也不想深究，可是你的心境終究不穩了，這樣對你百害而無一利，終有一天會走火入魔，”緩慢又堅定抽出自己的手，仿佛是表明自己的意願，“幻境是將人的恐懼、希望無限放大的產物，我希望你能看明白這一點才好。”
    今天可謂是浮業跟晏子墨說得最和顏悅色，言語最多的一回了。
    他一來就發現晏子墨心境不穩，這樣下去，出不了幾個月晏子墨就該瘋魔了，這才開口提點一二。
    眼淚奪眶而出，晏子墨嚎啕大哭，真個像是要把多年的委屈跟恐懼一股腦全發泄掉。
    浮業被突然爆發的晏子墨鬧騰得有些頭暈，本就不算大好的身體，又有些沉重，也不再理會根本旁若無人的青年，直直挑了塊略幹淨的地兒，坐下去調息。
    晏子墨越哭越發收不住，開始還站著哭，慢慢就縮來跪著，再後來直接趴在地上，愈發撕心裂肺，恨不得把天地哭得崩塌。
    “公子……公子……你不是幻象吧？”
    覺得好受多了，晏子墨這才有工夫來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