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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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不過一個月大一點,按照人的年歲換算過來也不過一個三月孩童,浮業自然不會跟一個不懂事的娃娃計較。
反正又沒做出作奸犯科的事,這裏也就他一個人,就由得它一陣瘋跑。
搖搖頭,抬手抹去天水鏡痕跡,刹那晏子墨的麵容模糊逝去,鏡子依舊是泛著冷光的鏡子,僅此而已。
扭頭往陣外走出去。既然決定不久要離開,現在還裝模作樣困在陣中也沒多大意思,他現在要把腦海裏的線串聯起來,把這些年的事兒好好清理清理。
不過出來半柱香,屬狗似的的陸修月已經長身直立站在前頭,一副等了他老久的樣子。
浮業似笑非笑地住了腳步,開口道:“陸掌門消息倒是靈通。”其中諷刺意味頗濃,可陸修月麵上絲毫不見尷尬,順口就接下去,“想著師弟這些年呆得氣悶了,出來肯定是要來這兒走一遭的。”
浮業收起眼底情緒,抬手指著前邊樹下:“陸掌門看來有話要說,不妨坐下來。”這話算是溫和了,和旁的不相幹人交往,浮業除了一張冷冰冰的臉就是不願多說一句。
“也好。”陸修月側身,右手伸出作牽引狀。浮業以前說過擔不起他師弟一稱,可他依舊我行我素,可見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浮業可是知道,這人端的黑心腸。
“當年被壓下去的事,這些日子又被拉出來傳開了。”陸修月開門見山。這事兒傳出去,就算旁人不敢說什麼,心底也是對他們怨惱的。
旁側弟子見掌門坐下與一個紅衣男子聊上,紛紛投以詫異目光,鮮少看見掌門能如此待人,何況這人還是個眼生的,不像是山門子弟,倒是有記性好的,記得這人在祭天之日上出現過,當日所有人著白衣,就這男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穿了血紅衣衫,說明是個極有身份的人,說不準連掌門都輕易得罪他不得。不由頓住腳步,繞了遠路走開。
“跟你也脫不了幹係。”
陸修月聽了這話唯有苦笑,他當日隻想著把懷有別樣心思的晏子墨給打發出去,何況那藥應對浮業有用,“三生天的藥對你有大用。”可不知怎麼就泄露了消息,現在局麵已經脫離了掌控,一團亂。
“我以為你是明白的。”明白為什麼這麼久他就算知道三生天有藥能醫卻還是不肯去。他就要留著這個痛苦,才能時時提醒自己不該忘的東西,比如恨,比如不甘,比如莫之清,比如想改變這天下的心。越是痛,越是堅定。
陸修月低頭不知思索什麼,眼角瞥見浮業破爛的衣袂,眼波閃爍莫名光芒,“你帶了什麼回去?”這一句明明是質問,在他溫和的言語裏也變成了關心。
“左不過一隻貓。”和陸修月相處這些年,浮業對他稱得上是和善的。
陸修月驀然撫掌笑了,“原來你是喜鬧的。”話中有話,躍躍欲試地樣子好似要給浮業那邊再塞幾個山門子弟一樣。
浮業斜歪著腦袋,看著天色,陰沉沉,是又要下雨了。
陸修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歎息:“風雨又要來了。”也不知道他說的風雨是天上的雨還是天下這趟渾水。
片刻,收回目光,陸修月親熱地拉過浮業的手,說道:“師弟這些年委屈了,我估摸著也差不多了,不若師弟出了陣罷。”現在世間所有矛頭都指向浮業公子,他既是有心護著,也有走神的時候,不如放了浮業出來,一來避免之後發生什麼事兒落了後手,一來也成全了師傅的一片愛徒之心。
浮業看得通透,既不答應,也不反駁,隻是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陸修月曉得自家師弟是有主見的,也不再提這個話題,轉了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這些年山門的事。
浮業靜靜聽著,一動不動。現在也就陸修月還敢跟他提起從前的事兒,不管是阿容還是梅兒,或者是空夢使的主子,都是不敢在他麵前提以前,怕又撕開他的傷口。莫之清這三個字就是他心上的傷口,生生磨得他坐立難安,可又忍不住去想念,想念了又怕終有見麵的一天,接著就不被莫之清待見。
想著想著,一張臉就黑了大半。
陸修月敏感察覺到他不對,大笑拉回浮業心思,“師弟可是乏了?以前飲酒可不見師弟煩我。”
浮業心裏煩悶,心裏蠢蠢欲動地心魔燒得他難以安穩。
陸修月看他神色有異,不由關心問道:“師弟,你不會……”後半句沒說完,他見過浮業犯了心魔的樣子,跟眼下是無二的,多說一句不如少一句,反而閉嘴了。
“喵嗚!!!!!”
伴隨一聲淒慘地貓叫,一隻小奶貓瞬間衝向浮業懷裏,這舉動嚇了陸修月一跳,站起身,右手朝下便把小貓撈在自己手裏,看著小奶貓身上去除威壓的寶貝就知道這就是他養的那隻貓。
這不是什麼名貴品種,長得也跟村裏養來抓耗子的貓沒什麼兩樣。真不知這貓怎麼入了浮業的法眼,怕是又跟莫之清有關。既然是跟莫之清有關,浮業就不會動手宰了這小貓。索性放開胡亂掙紮的小貓,任由它去禍害浮業的衣服。
浮業看見它一個愣神,低頭看叫個不停的小貓。隻見它渾身髒兮兮的,腳好像受傷了,有點子跛。
“小胖。”浮業吐出兩個字。聽得陸修月眼皮直跳,浮業什麼時候會起這樣的名字了?若說他不寵這隻貓,這貓哪裏還有命來死命扒拉他衣服,若說他喜歡這隻貓,這貓受傷了也不見他有什麼舉動。
被稱作小胖的小奶貓使了吃奶的力氣來掛在他身上,不住用髒臉去蹭浮業。
浮業順勢一隻手把它托起,小胖可不是個安分的主,四爪並用爬到了浮業左肩,這才肯消停,小舌頭慢慢舔毛。
陸修月笑了,“師弟你可把他寵上天了。”晏子墨都沒這待遇。
浮業左手從右邊袖裏拿出一個酒杯,說道:“今日便飲最後一遭吧。”
陸修月給氣得一窒,這是不回來的意思了?他其實對這師弟以前也不是太肯放在心上的,偶爾交談幾句,對酌幾杯也就沒多大交集,倒是師傅仙去後二人能說的還多一些,不過一年也見不上幾麵,可好歹這些年相處,對他始終跟對旁人是不一樣的,現在浮業居然對這份情誼說斷就斷了。
浮業自顧自說道:“這些年難為陸掌門照拂。”一句話更是堵死了陸修月還未出口的話,更讓他憋悶得不行。
雖然憋悶,可他麵上未露分毫,笑著岔開話題,“師弟的好徒弟應該去三生天了,師弟,”說著就有些猶豫,“你可知你徒弟對你的心思?”
浮業奇怪地看著他,就晏子墨看見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性子能有什麼別樣心思?
陸修月麵露古怪:“你竟是沒看出?”知道內情的都道浮業公子當年是為了莫之清鬧騰出那麼大的事兒,定是喜歡上了莫之清,今天怎麼擱他自個兒身上就看不清晏子墨對他的感情?
對比陸修月前後話語,浮業也明白了幾分,甚為不悅:“陸掌門過慮。”他為了莫之清是師徒情誼,以及看不慣這腐朽的天下,晏子墨對他,也不過是師徒之情。
陸修月閉口不談這事兒了。浮業的言外之意他懂,可不代表他信。若不是喜歡莫之清,會生生抽取了這天下龍脈造成天下大亂?晏子墨若不喜歡他,三生天那龍潭虎穴可會去?就算是師徒情誼再深,在這自私又虛偽的世上,誰人又肯用自己一條命換另一個人安穩。
不得不說,陸修月這點看得極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