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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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陰雨霏霏。連綿不斷的細雨把人的愁腸都給揉得粉碎。阿容很是不喜這樣的天氣,因為這讓她想起了在舊主身邊的日子。從未敢大聲說過一句話,從未敢有過多的表情。她跟梅兒鬧得不可開交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秘密。
倆人一個是二代空夢使,一個是三代空夢使。她們是一個特例,是同時當上空夢使的特例,也是活著從舊主身邊離開的特例。
這都來源於公子恩惠。
她微微端起麵前的熱茶,已經很多年未曾喝過茶了。公子不喜茶,她自然也跟著依樣畫葫蘆,宣稱自己是不飲茶的。其實,隻有梅兒知道,她十分喜愛茶。她跟梅兒兩人太了解,這才互相刺個不停。
“阿容,不得了了!”軒轅咋咋呼呼在門外喊道,絲毫沒有初見時的翩翩公子模樣。那世家公子的高傲樣子不過是他在外做給別人看的,撐起軒轅一家的臉麵。
心緒一窒,阿容悶聲道:“滾。”
門外聲音頓停,軒轅何等敏感,一個字就能聽出阿容聲音煩悶。可那是大事,見不到阿容,他也不肯罷休。
“昨兒的女掌事死了!”軒轅大手狠狠拍著房門。
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杯中茶突起漣漪,就跟她的心波一般,喃喃低語:“十九死了?”
軒轅自然聽到這句低語,裏麵濃濃的哀傷和落寞太濃鬱,想忽視都不行。
從以前就未曾聽說過阿容有憂傷的情緒,從來見她,要麼意氣風發,要麼殺氣凜然,要麼對著公子低眉順眼。
“被開膛破肚,創口痕跡是梅花刺。”
晏子墨也在門外站著,遲疑了下,還是決定說出來。梅花刺很少有人用,阿容就是其中一個。昨日看阿容跟十九姑娘有舊,但到底他們不是瞎的,看得出阿容對十九姑娘的主子成見頗大。說不定就遷怒十九,半夜去找茬,讓十九橫屍當場。
“哐當。”
聽到梅花刺三個字,阿容手裏的杯子再也拿不住,跌得粉碎。
晏子墨和軒轅對視一眼,今天阿容很古怪,不管是一開始聽到軒轅鬧嚷,還是聽到十九死亡,她的反應都在兩人的預料之外。
他們預想過阿容暴怒,卻獨獨沒想到阿容會沉默。
二人沉下嗓音道:“走吧。”
手指尖在空中比劃幾下,打了些暗語,看對方點頭後,才一致往大門撤。
屋內阿容用腳尖都知道二人現在起了疑心要避開自己,可她不想爭什麼。梅花刺,這個武器還是她舊主教的,她好像還從未看過舊主有什麼不會的。
她的舊主也是驚才絕豔一個人。可惜比之公子的喜怒無常不同,他嗜殺,不論親疏,興起便會殺人。傳言說他的雙親也是死在他手裏,死狀淒慘。
那一年,她淪落到舊主手裏,不過三日,她已經難熬,可舊主禦下自成一套,她自然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時候她碰見了辛梅兒,一個比她還淒慘的女人,後來和她平起平坐,當上了第三代空夢使。
她們算是幸運,公子從未動過惻隱之心,初見二人便將她們從舊主身邊要了去,算是峰回路轉。她自然感恩戴德,梅兒居然對公子提了那樣的要求,殺盡天下男人,她竟敢!
這廂阿容還沉浸在過去的仇恨裏,那邊晏子墨和軒轅無楓的氣氛卻凝重如墨,宛如能化作實質般滴下黑色墨汁。
“阿容性情如此,我總覺著是阿容殺了十九……跟梅兒。”晏子墨無奈歎息,手指無意識在桌邊輕敲。
軒轅無楓拿眼瞥一眼,晏子墨莫名的焦躁讓他心裏也升起一絲煩悶之感,“這跟梅兒無關吧,十九姑娘說梅兒已經尋到了……難道你是說尋到了屍體?!”眼睛倏地睜大,的確十九姑娘沒說找到的梅兒是死是活。
辛梅兒隻跟他們相處短短兩日,說信任,肯定是更偏向阿容,可現在十九剛說找到了梅兒,就慘遭毒手,凶器還是那梅花刺,種種證據直指阿容!他們對阿容的信任也大打折扣。
“這也不是絕對,畢竟從十九姑娘口裏透露出她主子凶殘,指不定是知道了昨天十九姑娘說的那番話,殺人滅口再栽贓在阿容頭上。”軒轅搖頭,說出了另一種可能。
晏子墨手指頓住,的確這遭他並未想起,斟酌開口:“這也並無可能。”
又憂愁起來,商量了這半天,還是沒整出個所以然。還不等再商量,馬上就聽見下麵一陣嘩然。
晏子墨還能坐住,軒轅起身踱到窗邊,低首看下去。
下麵的人幾乎都是參加交易會的,而議論紛紛的都是對公子消息頗有興趣,或者說是胸有成竹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交易會,準備晚上行動,居然才一到城主府就看見白日出現宣布公子消息的掌事死在了城主府門口。
被人開膛破肚!
死狀淒慘,肚子裏麵的內髒全都不翼而飛。
他們都聽聞過這掌事有大背景,這才願意來這小城進行交易。現在掌事死在自家門口,給人一種警示的味道,這是生生在打背後之人的臉!
可城主府卻沉寂下去,沒有一點要追究的意思,這更耐人尋味。難道動手的人連城主府的靠山都惹不起?
才一說有公子的消息馬上就死了人,這是否昭示著動手的人是公子手下,亦或就是公子本人?
這個猜測簡直讓他們炸開了鍋,根本停不下自己的臆想,若是公子再次出山,是否自己可以渾水摸魚得點好處?
“快!快看!那邊也死人了!”
驚叫此起彼伏,吸氣地聲音也很明顯。
晏子墨坐不住了。
跟著軒轅從窗口半探出身子,入眼之處隻看見又一個屍體被人丟下來,屍體淒慘的樣子跟十九的死狀一樣——從胸口被人劃拉至下腹,傷口裏內髒全都消失不見。
遠遠看去,丟屍體下去的是一個女子。身材極好的女子。
女子蒙了麵,看不到麵容,可身段跟阿容是有幾分相似的。
“抓住她!”
底下的人怒吼。死了一個就能死兩個,還不如抓了這女人問出幕後指使,求得身後安穩。
女人頭都不回,幾個鷂子躍就不見蹤影,功力頗為深厚,讓人連追蹤的機會都不給。
街上一時安靜無聲,彼此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戒備更深,剛被殺的人,前一日晚上他們都見過,在城主府門口,準備探聽公子消息的人,一副胸有成竹瞧不起眾人的模樣深深把他刻在了諸位的腦海裏,想忘記都沒辦法。
“身段倒是跟阿容相似,脾氣倒是不像。”晏子墨沉思著開口,雙手扣在窗欞,十指用力幾乎快嵌進去。
“看她的身影……我覺得也像十九。”軒轅比晏子墨想得更深一層,殺人的女人會不會是第二十任空夢使?
瞳孔猛縮,晏子墨右手生生掰下一塊靈木,狠狠道:“言之過早。”
軒轅哪裏見過晏子墨如此凶狠的表情,突然生出一股想坐山觀虎鬥的想法,“的確言之過早,畢竟她跟阿容也是相似的。剛那人肚子上的傷口也是梅花刺造成的。”
晏子墨自然也看見了。梅花刺。那獨特的創口,輕易仿造不了,在眾目睽睽下,也沒有空餘時間去仿造。
底下一個仙風道骨的瘦高老道大聲說:“昨兒晚上就能知道哪些是衝著公子去的。今兒這人就死在了我們眼皮子底下,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我們!這動手的肯定是公子的人!若我們還是一盤散沙,必定被各個擊破,不如聯合起來,公子也會忌憚一二!”
這一番話,眾人深以為然,紛紛附和,誰都不希望自己就是下一個,人多,至少底氣足,還可以分散對方注意力,何樂而不為?說不定還可以趁亂作怪撈點好處也未可知。
“既然甄道真人如此說,我們不如找個安靜的地兒好好商議?”有一個人答應,剩下的也跟著應和,七嘴八舌出主意。
甄道真人得意洋洋,自己起了個好頭,這群人中的老大可不就是自己了?
“不錯,是該好好議議。”右手撫著過了腰部的胡須,甄道真人點頭。
“我們還是別去了,畢竟你是公子高徒,指不定就被當做首要目標要抓你。”軒轅根本不知道自己這一句就是一語成讖,之後果然不斷迎來圍追堵截。
晏子墨微微頷首。其中利害他也清楚。
現在阿容閉門不出,僅憑他們二人很難混入,就算驚險混進去,被人認出來,想要走可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