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半點動心
    兩人毫無任何隔閡，肌膚就那樣相貼，令肖辰極其別扭和不自在，略微排斥的心理被自身良好的控製力所壓抑著，一再警告自己要忍耐。
    九方睿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那鼻息總是若有似無的噴在他的鎖骨位置，撩起陣陣酥癢，惹得皮膚神經有些異常的悸動。
    肖辰壓製著想要推開對方的舉動：“夜涼，還是上去吧。”
    九方睿天不答，卻出奇不意的一掌擊向池壁，同時他也被這人放在腰間的手作祟轉了個身。
    掌風被反彈回來像是助了九方睿天一臂之力，肖辰耐不住這力道，為保平衡隻得任由自己順著水流被推往池子中央。
    身後的蛇群如同聞風喪膽一般的四處逃竄，凡是兩人經過之地都會立馬被清空，肖辰前一刻的詫異此刻更加濃重，為何這些蛇也會躲避自己？
    兩人身高所差不過半指，麵對著麵，月色下一切都看得那般清楚。
    “肖卿……”
    九方睿天眼中的情緒有些陰晴不定，手掌在水中攥著他的手，用力的捏在那食指上的銀環位置。
    肖辰本以為對方是要試那蛇是否也會躲避他，可萬萬不曾想到會遭遇這樣的狀況，看著對方認真的神情他有些無措，對此人那或真或假的情感，他從來都應付不來。
    忽然被執起的手往下流著水痕，銀環更是被月光折射出寒光，緊盯這物的人開口有些沉重：“肖卿，為何不是本王先遇到的你，為何要讓你受到如此皮肉之苦。”
    肖辰與他的目光對視著，那裏麵仿若流動著深切的悲慟，似乎九方睿天將自己被熱鐵灼燒皮肉烙上銀環想成了生死之痛，怨在了沒能第一個遇見自己從而免受這災痛之上。
    兩雙同樣泛著深褐色的瞳孔死死相盯，無人肯先一步移開，隻是一雙眼中帶著迫切的等待，一雙則是清冷的讓人心寒。
    “肖卿，當真是沒有半點動心？”九方睿天臉色有些不好，不是發怒，而是可悲，他在自嘲在悲憫自身。
    肖辰拿不定主意，這人到底玩的什麼把戲，原先好好的此刻卻突然轉變。
    “我知你不信我，可我心裏清楚，在皇宮裏見到你的那一眼起，就已經注定了要與你不-死-不-休。”
    這人表現感情從來都是浮誇的，都是不羈的，鮮少有此時這樣深情的，嚴肅的。
    “王爺。”
    九方睿天扶著他的肩頭，手掌心下是帶著體溫的肌膚，這個地方他曾一親芳澤過：“肖卿。”
    前者是無奈的呼喚，而他卻是帶著顫抖的小心翼翼，微微靠近對方，九方睿天的目光一直盯著那雙冷寂的眸子，從頭到尾都未有過任何改變。
    唇瓣很快貼合了，適中的溫度交疊產生了高溫。
    別拒絕我。
    肖辰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唇語，而此刻自己的手則已經作勢要將人推出去了，九方睿天輕輕的細吻，眸中帶著不確定的懇求。
    這人竟會如此低聲下氣……
    但是他依舊推開了他，無波無讕的眼睛好似是堅定的石頭，不為任何改變。
    “王爺自重。”話畢肖辰便與他擦肩而過，走向岸邊。
    他兀自上了岸，也不管身上是否潮濕就將衣物套上，反正也是要換下的，現下他隻想快些離開這裏。
    “肖卿……”
    肖辰係著腰帶的手一頓，側首看向那個依舊泡在水裏的人，本該是光潔的脊背布滿了利器傷痕，顯得猙獰。
    “王爺，屬下始終是要回到清王身邊的。”
    九方睿天並未回頭，隻是一動不動：“你不會。”
    “我會！”
    不知道是否眼花了，他仿佛看見對方的身子在他開口的同時晃了一下，像是被無形的打擊到了。
    隔了半晌，正當肖辰要先行離去之時他才道：“你不會！”嗓音有些黯啞，語氣似是不肯定卻又矛盾的帶著堅定。
    “不管王爺是否同意，肖辰都不屬於睿王府。”
    肖辰說完便頭也未回的離去，獨留下那個略顯孤寂的背影。
    ……
    回到房中後那兩人還未睡下，朝他有意無意的試探著，對此他未做任何回應隨他們怎麼折騰，遊元亮見他也不像是去告狀了也就不再糾纏，和蕭新立閑聊了會兒就睡下了。
    而他則一直等了約有半個時辰也未見那人回來，終是放棄了合眼睡去。
    九方睿天這邊卻是不知剛從哪裏回來，一身狼藉，後背上更是血漬沾染在衣物，駭人的很，臉色和上一次他謊稱舊疾發作時如出一轍，甚至更加慘白。
    前幾天的傷也不過痊愈了七七八八，此時可謂是傷上加傷，動作不免要遲鈍些許，才剛進門就將並未睡熟的人驚醒了。
    肖辰微微睜開眼隻是隨意一瞥，隻看到了對方的衣擺，並未仔細去看，隻是當九方睿天慪完氣回來了，道了句：“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訓練。”
    九方睿天不知是沒有說話的氣力，還是怕一開口就會讓人聽出不對，沒有回答，卻反倒引來了肖辰的注意。後者以為他是在生方才洗浴時他絕情至極的氣，思躇再三坐起了身想要說些什麼，可映入眼簾的讓他臉色驟變，將本意都給忘了。
    “怎麼會這樣？”
    這人一身的汙垢，臉色難看，明明是去洗浴怎麼會比去時更髒。
    九方睿天慘淡一笑，自嘲：“許是肖卿那番話傷我太深了罷，你走不久竟引發了舊疾。”
    “你覺得我會信？”肖辰冷著眼看他，之前已經信他一次，這一次絕不會叫他再隨意的敷衍過去。
    “不然肖卿信什麼？難不成信我是因為難抵情傷苦痛，自我折磨了一番？”九方睿天沒有身為傷患的自覺，風清雲淡好似自己是個沒事兒一般開著玩笑。
    肖辰覺得他此刻的笑無比紮眼，不悅的很，連帶語氣也變得不耐：“我從未這般厭惡一個人，事後還請您放手讓我離去。”
    九方睿天無奈搖頭，神情黯淡：“我已說了，可你不信，還要厭惡於我，肖卿，你可真是不公，叫我如何是好。”
    “屬下也是擔心你，何來的不公之說？”
    房中的另外兩人氣息沉穩，顯然已經睡熟，不必擔心被人聽了去。
    九方睿天看了眼那兩人床榻位置，微微一笑：“肖卿若真是為我好，便應當應了我，不該說那些傷人的話來，也不會叫我急火攻心險些喪了性命。”
    肖辰對他此番措辭還是不太相信，畢竟對方的情感都不知是真是假的，又如何去相信他真的是因為自己說了無情之話，讓他舊疾發作了。
    “我這裏還有齋主贈的一些傷藥，我先去替你打些水來清洗。”
    “如此就勞煩肖卿了。”
    肖辰看了他一眼最終也沒說出什麼來，從床邊取了一隻木盆便出去了。
    他一走九方睿天立馬有些站不穩腳，方才的淡然全是靠著硬撐，上一次還能借著探路失蹤，找個地方藏起來療傷。
    可眼下卻隻能帶著重傷回來，且無法在肖辰的麵前自行治療，以防暴露。
    將懷中的藥瓶掏出，卻隻是苦苦一笑，這次怕是要被那人給害死了。
    非但沒能壓製住體內的毒，反讓其更加猖獗，發作之期提前如此之多，不知日後是否還會有影響，若是在人前發作，那可真是要功虧一簣了。
    這次好在他及時發現，將人從身邊逼走了，不然……
    肖辰很快端著清水回來了，進門後便板著臉，顯然還是在介意對方不肯說實話之事：“現在這個時辰已經沒有熱水了，還請湊合著用。”
    那後背雖然血跡不多，卻多處都有，若是如他所猜還是利器所傷，那用涼水哪裏能夠徹底清洗幹淨。
    可是九方睿天上一次在迷霧森林時，可不就是就著河水清洗的，他有氣無力的笑著：“隻要是肖卿打的水，都是最好的。”
    “還是莫要說些廢話，徒費力氣了。”肖辰依舊板著臉，將木盆放下。
    九方睿天被他用話噎住，卻並未消減笑意，當真是“用情至深”。
    處理好傷口後已快淩晨，兩人也未再過多言語就睡下了，第二日肖辰便以不小心得了傷寒為由，替九方睿天請了一天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