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墨般潑灑在這座城市的傍晚，樟樹簇擁著一座別墅，牆壁上幽暗的樹影和別墅裏明亮的燈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別墅外的灌木叢中蕭漠帶著一隊警員靜靜地觀察屋外的動靜，封辭卿並沒有出現在這裏，而是隱身進入了別墅裏，這件事除了蕭漠知道其他警員隻以為是蕭隊長掌握了證據準備突擊檢查。
    封辭卿隻看見了站在陽台上喝酒的薑離，並沒有看見其他人。不過這也合乎情理，薑離所居住的是高檔小區，別墅之間離得較遠，而且安保係統非常嚴密，根本不需要所謂的黑幫老大的貼身保鏢。這棟三層樓的別墅，封辭卿仔細查找後並沒有找到任何楚言存在過的跡象，可封辭卿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不僅因為蕭漠的執著還有自己的直覺。
    薑離依舊喝著紅酒，封辭卿站在他身後無法看見他的麵部表情，但是看到他身後的空紅酒瓶也知道這個人心情很糟喝了很多，不過心情不好喝紅酒而不是白酒的人也真是少見。
    薑離喝完最後一杯酒後走進大廳，然後徑直走向了電視牆。正當封辭卿感到奇怪時，薑離的手按在了牆壁的一角，緊接著電視牆竟然翻開了，等薑離走進去之後，牆壁又合上了。
    “原來如此。”封辭卿早就該想到一個黑手黨老大的家怎麼可能這麼簡單正常。
    封辭卿隨即也上前穿過了牆壁，可進去之後卻發現無法再往前繼續了。牆後麵的地板上有一個被施了陣的八卦圖，人可以進入但靈體不可以。八卦圖後麵是一直延伸到地下室的樓梯，封辭卿不能透過牆壁看見地下室的情況，但是卻聽到了有人對話的聲音，對於人類來說太過細微不能聽清，但封辭卿卻聽得一清二楚。
    “薑離，你不如殺了我。”是個很年輕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聽得出說話的人並不虛弱。
    “殺了你？嗬嗬，我也想啊！可是……我卻舍不得。”
    在灌木叢中等待的警員們已經有些躁動了，蕭漠也有些擔心裏麵的狀況，莫非封辭卿被發現了？可是能看見隱身狀態下的封辭卿好像隻有自己，雖然無法解釋但確實是事實。
    “隊長，我們怎麼還不行動？”已經有隊員提出疑問了。
    蕭漠揚手讓隊員安靜下來，然後看見實體狀態下的封辭卿從前方的別墅走過來。
    看見封辭卿對自己搖了搖頭，蕭漠就明白今天不能進去查了，於是下令讓警員撤回。
    “隊長，為什麼來了卻什麼行動都沒有？”提出質疑的是一個剛入隊的新人，“難道不是因為拿到特搜令才過來的嗎？”
    蕭漠麵對新人的問題一時語塞，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事情的原由。其他老隊員雖然從不懷疑蕭隊長的能力，卻也因為這次的無功而返等待他的回答。
    “這位警員，不是每一次行動都能有結果的，”封辭卿上前一步擋在了蕭漠前麵，麵對那些質疑蕭漠的警員說：“而且，執行任務才是下屬應該做的，蕭隊長也沒有必要對每一個隊員都詳細解釋每一次行動，對嗎？”
    其實也知道自己可以拿出很多理由來反駁封辭卿的話，但是隊員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明明帶著笑意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壓迫感，忽然就不知該怎麼反駁這句話了。
    解散隊員後，封辭卿和蕭漠也驅車回家了。
    “薑離的別墅下有個地下室，楚言應該就在裏麵。”車內隻有他們兩人，封辭卿告訴了蕭漠裏麵的情況，“但是，地下室被人施了陣法，我不能進去。”
    這次的計劃，是讓封辭卿隱身進去，然後用拍下裏麵的情況作為偵查證據對薑離的住宅進行搜查救出楚言，但是封辭卿不能進地下室的話就無法拿到確鑿的證據
    “至少，楚言確實在那。”
    封辭卿看見蕭漠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雖然不可捕捉但確實柔和了不少。
    “蕭漠。”無意識的，他喚了他一聲，聲音低沉。
    “什麼？”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蕭漠扭頭看見封辭卿的眸子中映上了街道邊路燈的暖黃色，搖搖晃晃、明明滅滅，可是眼中的寒涼還是滲透出來，似乎下一瞬間就會將眼中的微光撲滅。他就像一不小心撞進了封辭卿內心深處，然後看見了這相隔百年的距離，分明就在眼前，卻覺得像是隔了一道巨大的時間鴻溝。蕭漠將右手向封辭卿眼前伸去，想看看他的眼中是否真的能映出眼前之物。突然封辭卿將車停靠在了路邊，抓住蕭漠的手，將他拉近自己，然後毫不猶豫地吻上蕭漠的唇，完全不同上次的蜻蜓點水，這次的吻霸道甚至算得上是粗暴，封辭卿不等蕭漠反應過來就已經闖入他的口中，掃過他的牙齒，勾住他生澀的舌糾纏著。蕭漠被抓住的手緊緊握成了拳，卻在片刻後又鬆開，最後搭在了封辭卿的肩上。
    這一晚，封辭卿和蕭漠都沒有再說話，蕭漠背對著封辭卿躺在床上，睜開眼看著窗外無邊的夜色。一直簡單卻又殘酷的生命好像豁開了一個口，太多的不同被身旁這個男人塞了進來。他沒有試過和其他人一起生活，更沒有試過和別人接吻。那自己能默許這些事情的發生到底是為什麼？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白了，隻是蕭漠不太懂，或是，不想懂。
    “封辭卿。”蕭漠低低叫出他的名字，而身邊人卻已經睡著。
    蕭漠等了幾分鍾最終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封辭卿睜開了眼，借著微亮的月光看著蕭漠的背影，其實封辭卿並沒有睡著，也明白蕭漠想說什麼，隻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回答蕭漠什麼。幾百年的時光到現在，到遇見蕭漠，好像變成了一個圈，一切又回到了起點，兜兜轉轉，就像一個永遠走不出的循環。
    蕭漠對於自己來說，到底是不願放開，還是，已經無法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