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言拿起桌邊的相框，表情看不出喜怒。她將它舉到眼前，認真地觀察照片中的每一處，仿佛想要從新認識照片裏的那個穿著西裝，明顯是在隨聶刃在蘇家影樓拍攝的其中一張。
    她摩擦著用上好水晶雕刻的邊框，手指劃過框架上用雕刻的一排流體英文小字，臉色隱在暗處，瞧不出神采。
    “這個水晶相框，雖是德國珂勒惠支大師的練手之作，但卻是她生前最喜愛的作品之一。如今卻在它的裏麵裝上了這麼一張，毫無價值的照片，真是可惜了。”
    “我從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聶睿並沒有打算從母親手裏將照片拿過來，他依然站在門邊，表情還露出一絲微笑。
    “恰恰相反，是照片，讓它更加耀眼。”
    “你！，，，，，，”沐婉言猛然轉過頭，眼睛裏的不信和憤怒顯而易見。
    她抿緊雙唇，在長子麵前，將手裏的相框狠狠地摔在了牆上。沒有地毯厚實的阻隔，珂勒惠支大師的那件珍貴的相框，在聶睿的眼前，碎成了一片流星雨。
    “葛念是你今後的妻子，這一點，不會改變！”
    她注視著他直愣愣盯著地麵的雙眼，以母親的身份闡述了自以為正確的事實。然後軟下語氣。
    “每個人的人生裏，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你隻是太年輕了，還不是真正懂得感情，你隻是將愛情與其他情感混淆了，，，睿，等你再大些，你就知道小念，才是你一生的伴侶。”
    照片埋在碎晶之下，被折射的光線包裹，現出幾許迷離。他走過去，蹲下身子，將照片小心翼翼地撿起，輕輕擦著上麵水晶的碎渣。
    “母親！”
    他對著照片翹起一邊嘴角，溫雅的氣質瞬間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優雅地站起身，緩步走到臥室內小型的書桌前，在母親的視線下，從中抽出了一本精致的全新相冊，他微笑著翻過相冊的每一頁，愛戀地將照片放進了最後一麵。
    “您是打算將陳音，如同當年那個孩子一樣，交給木式嗎？”
    他並沒有看向自己的母親，但是每一句話，都讓他的手輕微地，在相冊裏的同一個人的每一張照片上，發著抖。
    回憶如同一顆腐朽的種子，盡管它再也不會發芽，但它卻被埋在心裏，腐蝕著每一個角落。他清晰地記得，那個沒有任何光線的黑屋裏，那個叫葛笑的小男孩，嘶啞著嗓子絕望地叫著‘木阿姨’。
    他後來才知道那個孩子是葛老的獨孫，從生下來便隨他的父母生長在鄉下。葛家從政，葛老身居要職，盡管兒子兒媳喜歡待在鄉下，但安全保障，肯定不會有任何疏忽。
    他現在想來，葛老兒子兒媳的死與葛笑的囚禁，可能都與‘木阿姨’有關。顯然答案不言而喻，自己的母親是木擎的獨女，世上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沐婉言的臉上瞬間蒼白，瞪著雙眼注視著兒子已經快要成熟的背影，失去血色的雙唇微抖，滿是不可置信。
    “你是說陳音的失蹤是我做的？！睿！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咬緊牙關，眼裏暗處閃著陰狠。她用一切換來的這些幸福，絕對不能讓一個平凡的男人，就這樣毀了。
    她並不想做絕，但事與願違，也許隻有從這個世界上抹去那個男人的蹤跡，她的生活，她兒子的生活，才能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