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男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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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靈鬆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我就是個男妓啊,男妓要什麼尊嚴。”
他剛成年就自己跑到這裏來找老板說要做MB,大大方方地把身份證往桌子上一拍,仰著白皙的小臉對康天鐸說:“收了我吧,你不會吃虧的。”
果然,易靈鬆給康天鐸賺了不少錢,也惹了不少麻煩,他有時候看著沒骨頭似的倒在客人懷裏的易靈鬆會徒生一股無奈。
易靈鬆有一個習慣,每次接完客人之後都會直接去找康天鐸,也不說話,就趴在他房間睡一覺。
有時候他會夢到自己剛來的時候,那年不過18歲,康天鐸已經是快要30,他看著麵前器宇不凡的男人內心一陣躁動。
可是易靈鬆知道,沒用的,自己一個出來賣的,還能指望賣他的人對他有什麼好感。
一段剛萌芽的感情被他扼殺在了心窩裏,可有句話不是說“春風吹又生”麼,這些年來雖然算不上朝夕相處,但易靈鬆所有的驚豔與不堪都被康天鐸看在眼裏,康天鐸的一舉一動也都被易靈鬆記在心上。
那些細小又微妙的感情總是能不經意就迸發並且不可收拾。
易靈鬆有時候覺得特別悲哀,他和好多人睡過,最開始他沒得選,但康天鐸似乎算是挺照顧他,有特殊癖好或是長相實在可憎的,都被他攔在了外麵,隻有一次,康天鐸不在,他被一個喜歡玩SM的客人帶走,回來的時候遍體鱗傷,在康天鐸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他有時候會故意賤兮兮地問康天鐸:“老板,你為什麼不睡我啊?嫌我髒嗎?”
康天鐸一般情況下都懶得理他,不過偶爾心情好,會言語汙穢地罵他兩句,易靈鬆竟然聽得開心。
25歲生日易靈鬆是在店裏過的。
他們店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所有MB一到25歲就必須離開,因為要保證店裏男孩們的“質量”。
易靈鬆曾經說這不科學,有些人就是喜歡成熟型的。
不過當時康天鐸說:“MB就像女人的皮膚,到了一定的年齡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會出現問題,不想被客人幹死在床上還被罵的話,就趁年輕多賺點,到了歲數轉行做別的。”
易靈鬆隱約記得他當時叼著煙,滿不在乎地說:“也對,被操了這麼多年,後麵早鬆了,客人不喜歡。”
康天鐸拿他沒辦法,一般情況下易靈鬆說了什麼他都不太喜歡回應。
18歲進來到今天,從一個別人口中的“小鴨子”到今天多少人排隊想點他,易靈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他都已經25了。
他沒有許願,直接吹滅了蠟燭,一個剛來的小男孩歪著腦袋問他:“靈鬆哥,你怎麼不許願啊?”
“有用嗎?許了願望也不會實現。”他說話的時候看向站在遠處的康天鐸,他就一個願望,但是這輩子都不會實現。
易靈鬆之所以對自己“這個願望實現不了”如此堅信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康天鐸要結婚了。
他知道康天鐸不直,也曾經絞盡腦汁地去引誘他,他總想著,就算康天鐸不愛上自己,那睡一次總該可以吧?
遺憾之所以稱為遺憾,就是因為不管你怎麼努力,它都實現不了。
看著康天鐸的訂婚戒指,易靈鬆覺得頭疼。
生日宴上喝了好多酒,笑嘻嘻地給新來的男孩傳授“秘訣”,看得康天鐸都忍不住笑了。
散場的時候他拖著康天鐸陪他散步,說是明天就要打包滾蛋了,今天就當老板給發了個紅包。
兩人沿著馬路一直走,易靈鬆酒喝得有些多,挎著康天鐸的手臂,整個人都膩在他身上。
“晚上回去好好睡覺,明天醒了想想以後……”康天鐸話還沒說完就被易靈鬆打斷了。
“沒以後了,”易靈鬆看了他一眼,蹲下來抽煙:“老板,我的人生從今天開始就結束了。”
康天鐸沒明白他的意思,低頭看著他的發旋說:“怎麼的,想自殺?”
“沒,我還沒和你睡過呢,怎麼能自殺呢?”易靈鬆抬頭看著他,笑得人畜無害。
一瞬間,康天鐸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18歲時候的那個易靈鬆,心裏藏著一大堆亂七八糟見不得人的事兒,但笑容始終都是幹淨明朗的。
可是後來,混賬日子過久了,人也變得越來越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康天鐸沒再看過易靈鬆露出這樣的笑。
“老板,你上我一次吧,就一次。”易靈鬆站起來,一本正經地說著下流的話。
康天鐸雙手環在胸前,他比易靈鬆高出半頭,微微低頭就能吻到對方的額頭,可是他並不想這麼做。
“我有原則,不會睡自己店裏的人。”
“人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這倒好,這麼多窩邊草,全都便宜了外人。”
易靈鬆說完閉上眼睛努力想要壓製心裏呼之欲出的欲望,他想,今天之後他可能就再沒有機會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了,今天勢必要爭取。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易靈鬆笑了,一臉輕鬆,他微微前傾,又靠在了康天鐸身上。
“我這輩子就一個願望,你上我一次,就一次。”
康天鐸皺了皺眉,推開他說:“你不小了,以後不要亂來了,給自己留點餘地也留點尊嚴,今天過了12點,跟過去告個別,做個幹幹淨淨的人。”
易靈鬆突然就紅了眼睛,自從18歲入行以來他就沒哭過,就算在床上被弄得痛不欲生也沒掉過眼淚,可是當康天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一陣一陣的難受。
“我就是個男妓啊,男妓要什麼尊嚴。”
那天晚上康天鐸還是沒有遂了易靈鬆的意,一言不合之後便丟下他走了。
再見麵是在康天鐸的婚禮上,易靈鬆包了一個大紅包,穿著得體地坐在那裏看著康天鐸親吻新娘的額頭。
他記得有一次他接完客回來,照例去康天鐸的房間休息,半夢半醒間那個從來不會對他說什麼好話的男人輕輕地吻了他的額頭。
那一次,他回味了好多年。
上次分別後易靈鬆就出了國,他其實記得康天鐸的話,也清楚地知道是時候像個人一樣活著了,可若是留在這個城市,出門買個泡麵或許都能遇上自己的客人,唯有離開這裏才能重獲新生。
現在的他生活得很好,那幾年賺了不少錢,在國外買房買車,還有一條大金毛陪著他,也算是不孤單了。
隻是偶爾會想起康天鐸,想起那個被夜色藏起來的吻,心裏不免有些遺憾。
看著穿著新郎禮服的康天鐸,易靈鬆也會想,如果自己沒有做MB,一直都是一個幹幹淨淨的男人,康天鐸會不會要他。
答案還是不會,因為他們可能根本就不會遇見。
生命從來沒有那麼多如果,要是有的話,他怎麼會那麼難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