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陳酒佳釀 第一百六十四回 定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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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穀,位於蓬岐山以西,山路呈南北走向,常年溫和多雨,穀內多良植、多鳥獸。馬車行入的時候,兩邊的雀鳥稀稀拉拉張了張翅膀躍上枝頭,幾隻暗鴉睜了雙漆色的眼望著小徑上的兩輛馬車。
穀外的冬像是與穀內全然無關。入了無情穀地界,便仿佛是入了另一處世外桃源。其內雖說草木枯萎,卻也僅僅呈秋日景色,料想不到其實已過冬至。靳曲西從馬車上下來,有仆女上前引他前去。水姌站在不遠處朝他瑩瑩笑道:“靳公子一路遠道而來車旅奔波,便由婢女引您歇息。晚膳時分,自會有人通報領您去的。”
靳曲西看了眼無情穀內清一色的女弟子,難得有些尷尬:“既然水夫人有事找靳某,倒不如快些說完,我也好早些出穀。畢竟我留在這裏,多少也是有些不方便的。”
那姑娘倒是坦然道:“靳公子莫擔心這個,為避嫌,您的住所安排的離我們女弟子很遠。也是麻煩您需要多走幾步了。”
“不麻煩,不麻煩。”抬眼看著一直垂手靜候在他身側的那名婢女,他隻好道,“那便勞煩這位姑娘帶路了。”
姑娘謙和道:“靳公子這邊請。”
天漸漸擦黑,黃昏時分的無情穀好似叫昏黃的紅日染遍,像是燒起的一團火,點燃在了這片山穀之中。其中庭院建築更類於江南院落,樓台水榭青瓦矮牆,遠遠靠山幾棟竹屋靜謐在黃昏中,穀內多樹,其中幾株參天大榆在風的吹拂下,掠動了枝椏。
靳曲西叫婢女帶入正堂時,能聽見其內的古琴錚錚。據悉無情穀原來的穀主水柔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絕代佳人,性子也好——其長相、才情在幾十年前在江湖上是享有美譽的。
木地板,長廊,高梁。這正堂之中很靜,幾人腳步聲像是踏著琴聲緩步進來。靳曲西曆來隨性慣了,然而在這麼一個滿是姑娘的地方卻難能可貴地有些拘束了起來。
往內有紗簾,撩過紗簾,正中是個女人,一個雖說已有些年歲,依然風韻如舊的女人。女人的琴聲在靳曲西進來之後戛然而止。她抬起了頭,與來人淺笑:“來了。”
對方是前輩,靳曲西不好誤了禮數,忙拱手道了一句:“水前輩安。”
水柔上下打量了一番來人。靳曲西倒也不是第一回見這位前輩了,之前調查一些事情,無情穀也是來拜訪過得——但也沒見得有多熟識。水柔身後站著她的女兒水姌,母女倆確實生的相像,尤其是那一雙杏眼,生的當真精致好看。
“靳曲西?”
“在。”
她擺了擺手:“坐吧。”
靳曲西聞言便在女人所指出的小幾一側坐下。
女人身上衣著看似樸素,卻能看出上以細密針腳繡出的精致暗紋,腕間佩著鐲子,高髻長簪,眉間戴了一塊小小的白玉額飾。水柔朝靳曲西細聲開口道:“聽江湖傳聞,‘野鷹’善於收集各類消息,還能卦擅卜——今日請靳公子來,無非是想讓你為我算一卦。”
靳曲西略微皺眉:“水前輩是請我來算卦的?可,我懂得隻是皮毛,隻怕是……”
“既然你有這名號,就是隻有皮毛,我也信你。”水柔隻是伸出一隻手來,其中有一張字條,一旁婢女取過,走下來將這字條遞與靳曲西。“不會白叫你為我算這一卦的。”
靳曲西接過字條看了眼上麵的生辰,雖說還是有些難辦,終究還是敵不過對方目光,開口問道:“不知水前輩是想算什麼呢?姻緣?財緣?還是……”
“算生死。”
那女人麵色如常,卻是讓靳曲西心下略微一驚。常人難測生死——算卦者也極少會替人算生死。這卦象太過難解了。靳曲西麵露難色:“水前輩,生死這個……我怕我算不出來。”
“哦?”
“生死之事,常人何解,靳某……恐怕當真沒有這分天慧。”
“聽聞你是西岐道人的弟子,老人家至少教你十餘年,你一個入室子弟,理應學了他那一招吧。”
靳曲西心下一沉:“……水前輩如何知道我師父的名號的。”
“與你師父有過數麵之緣。”水柔道,“你放心,我不要你算的有多細,隻要你告訴我,他近來命數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