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便是下坡路。四周空氣比方才涼了幾分。戰蟬能嗅出霧氣之中有致幻藥物，他看了眼楚天闊，本想開口提醒，對方隻是握了握他的手，指尖在他手掌中寫了些什麼。戰蟬便沒有再開口說話。
    繚繞霧氣散開又合攏，兩人耳力極佳，能簡單聽出陣法動作時聲響。隻是輕微動作，戰蟬便覺察手上有血絲蔓延開來，並不疼，由此可見，那武器上被纏上了麻藥。楚天闊拔了劍腕間轉動，聽“錚”一聲響起，便見他劍上纏了銀絲。
    “這陣法卻是詭異。你心下可有數？”
    戰蟬聽他發問，四下張望，道：“隱約聽戚護法提過，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對方是老前輩，有所改進也極有可能。”
    “嗯，也有道理。”兩人雙手交握，戰蟬袖中露出兩柄匕首，楚天闊便鬆開手，低頭看了眼，道：“我以為你平日不用什麼武器。”
    “挑的順手便用什麼，也沒固定使用的就是。”
    又是一揮，斬斷忽然飛來的纖細銀絲，楚天闊聳了聳肩輕鬆道：“我那裏有一套夕鳴山永掬老人打的飛刀，你如若有興趣，過幾日我讓碧鳶給你送去。”
    “永掬老人死了有十來個年頭了，聽說他打的刀具黑市裏都炒上了天價。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寶貝。”
    楚天闊隻是一笑：“永掬老人和我師父是舊友。當年我師父生辰，便送了他一套漆棋十三刃。”
    “……我忽然覺著你們景山寶貝當真不少。”
    “你喜歡，拿去便是。”
    “嗬，果真大方。”戰蟬隨口一說，忽覺額發被人撩過，他抬眼看男人淺笑神情：“其實我是很小氣的。這種傳家寶物，怎麼會輕易外流呢？”
    戰蟬沒答話，隻是手腕略動在男人麵前挽了個花。楚天闊隻覺鼻尖一涼，實在是覺得眼前這人任性的很，握了握對方手腕無奈道：“我們還在陣中，莫要任性……”
    戰蟬收回手，小聲嘟囔了一句：“誰又任性了。”語畢便漂亮的一個燕子飛，避過幾隻飛來箭鏃，揮刃斬斷之後操縱的幾根銀絲。
    男人看他動作，自己也是揮劍擋下，分心神和他道：“乾走坤，兌走坎，根據《四歸明鏡》所記載，隻需破離門，悉數皆破。”
    楚天闊在他身後以劍氣一劍破開澤穴。戰蟬跟在他身後輕笑一聲：“你說的輕巧，倒是把離門找出來試試。”
    “那我方才說由離門而入，你又不願意。”
    “困於離門之內，比受製於坤門還要麻煩。”說著便緊跟他身後同樣一擊。聽有人悶哼，便知道兩人這一通擊打有了成效。
    兩人看起來像是沒有目的一通亂打，實則配合妥帖，憑以刀劍結合將此處構結陣型的部分瓦解。戰蟬其實很喜歡和楚天闊一同迎敵的感覺，這其實很微妙，分明兩人並沒有太久時間的相處，但偏偏就能配合恰當，每一劍每一刀都穩貼的很，好像兩人實現習練過一般。這感覺很奇怪，但確實是很叫人爽快。
    四周霧氣漸漸散去。霧中迷藥也悉數消失。兩人入陣伊始便已知曉這霧有問題，因著兩人身上都配有護身的寶器，便也未多在意。不過對手畢竟是那個當年憑借毒功殺了百餘口人的毒姑孟娘，實在是不能輕敵。
    戰蟬中了那暗算之後，略微有絲微頭疼，因不嚴重，所以並沒有開口說，倒是楚天闊察覺出他有些異常，兩人便暫且停了腳步，男人低頭看他：“可還好？”
    “無妨。”
    楚天闊便從懷中取了一枚丹藥給他：“來時我二師伯給了我這個，你服下吧。”
    “……這是什麼？”
    “聽他說可解百毒，是他自己調的丹藥。”楚天闊知他脾性，曉得他輕易不信他人，便將丹藥塞入自己嘴中，繼而扳起戰蟬下頜，分了一半送入他口中。兩人分開時，戰蟬耳尖微紅，瞪視他道：“我又沒說不肯吃。你……你這樣做什麼。”
    “隻是覺著你我一人一半正是剛好。師伯也不會介意他的藥叫兩個人吃的。”男人抬腳拉著他打算繼續推敲這陣眼，卻看戰蟬手腕動了動，下一刻，小教主站在原地挑眉叫住他：“哦？一人一半？那為什麼這裏還有一顆。”
    楚天闊轉身看他，摸了摸自己腰側，果然袋封裏餘下那顆被拿走了。隻好哂笑道：“呃……先用一顆，剩下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嗎。”
    戰蟬走了兩步靠近他，把那顆重新塞進他腰封小袋內，哼了聲道：“現在是誰在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