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堂堂皇帝用了一手漆刻就把丞相請出山了吧？”
    “就是憑著一手漆畫，白丞相便一直伴隨著晉桓帝一直到他的王朝傾覆。”
    兩人說話間已走到祠堂前。檀香嫋嫋入鼻，兩人一前一後跨過門檻步入前堂，其中一片靜謐。戰家祠堂是不需要僧人每日念經打坐的，家中也沒有像楚天闊他娘那樣的信徒終日伴在青燈前。
    “你還沒有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戰蟬答道，“據說流傳在世晉桓帝真跡並不多，你是怎麼知道這個，連那個白丞相的事兒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為我見過。我師門之中，有一副一模一樣，沒有小印的漆刻。”
    “你師門——說起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究竟師承何方。”當年楚天闊是一戰成名，兩年前全憑武功將原來的武林盟主佘維平打敗，然而江湖之中在此之前從未聽過他的身世師門。連他用的武功路數看來也讓眾人十分陌生。
    楚天闊作勢指了指來時的方向：“我師父就在前麵，你不如親自去問問他？”
    “不必了。你若不願說，我也不強求。”戰蟬聳了聳肩，他取過一旁鬥櫥之中的線香，給他遞了一支：“既然來了，與先人也行個禮吧？”
    楚天闊接過線香，眼神往他身上上下走了一圈，戰蟬叫他眼神看的不舒服，回頭瞪了他一眼：“幹嘛？”
    “我隻是在想，這上香時我當說些什麼好呢？有人說與先人祈願，是最靈驗的。”
    “……”戰蟬沒理會他，自顧自先上了香，作了揖，轉身抱著手看著他，“我也聽說，拿了香卻還猶豫再三不上的，往後一定會倒黴。”
    楚盟主便作一本正經狀在蒲團前站好，戰蟬正以為他隻是上個香而已，卻見這人竟然“撲通”一聲在蒲團上跪下，把小教主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
    “戰家列祖列宗在上，後輩楚天闊一跪拜。”戰蟬看了看外麵，忙上前想把他拖起來：“你幹嘛啊？姓楚的你起來！發瘋沒發完是吧？”
    祠堂之中有規矩，不得爭執打鬥，凡跪上蒲團者，除非他自己起身，不然他人不得將他拉離。這是對祖先的尊重，也是對來祭祀的後人的尊重。可當初老祖宗定下規矩的時候，恐怕永遠沒想到後世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楚天闊也不知是不是知道這點，索性對戰蟬大喊大叫視若無睹，繼續將話說完：“楚某一心戀慕戰家長子，還望祖先有靈知我真心，成全楚天闊一番心意，有朝一日令祖先後人戰蟬也同樣對楚某傾心，與我相守相依。楚天闊再跪拜。”
    楚天闊起身要將香插上香爐時，叫戰蟬逮到機會擋下：“這香我可不會讓你插。”
    “哎，不是你說不插香以後一定會倒黴？戰蟬，你不會這樣狠心吧？”
    “楚天闊，你這個小人！”
    楚天闊聳肩：“聽慣了別人誇讚少年俠士，古道心腸，聽你罵一兩句‘小人’也別有味道。”
    聽他這話，戰蟬也不與他多語，伸手就要奪他手中線香，楚天闊手腕輕動躲過他的爭奪，又靈巧幾個格擋擋住戰蟬招招狠厲。戰蟬雙手作爪狀撓過楚天闊手背，頃刻間留下三道血痕。楚盟主迅速將香插下，避身躲開看著自己的手，無奈道：“往日我在江湖之中行走四五年都難得會在身上留傷，倒是在你這羅音教不過半日，手上便平添這麼多條傷口。果然令教民風剽悍，楚某佩服佩服。”
    見戰蟬伸手要去拔他剛插上的三支香，楚天闊開口攔阻他：“哎，香既然已經插上，你再拔下來，可是對祖先不敬。”
    戰蟬惡狠狠拂袖瞪他：“楚天闊……要不是你我還有合作之處，我定出手將你斬於我祖宗牌位之前！”
    楚天闊挑了挑眉，故作正色道：“你且消消氣。是你說成全我喜歡你，這便是我喜歡你的方式，你打算違背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