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楓小兒聽了，不免有些激動站在楚天闊身後大喊：“你別再騙我們莊主了！我原以為你好歹還是個正派人士，沒想到這般坑蒙拐騙！實在不樂意說你就別講，騙了那麼多幹脆消停消停成嗎？你嘴裏有幾句實話？”
    戰蟬卻無辜：“我沒騙他。就是為了酒。”
    “你說了誰信！枉費我們莊主這般對你上心，你卻是這樣報答他的？”流楓這人耿直，心裏藏不住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們老夫人還擔心莊主會不會娶個男……”
    “流楓！”楚天闊聽著自己那手下越說越不著邊際，連忙先將人喝住。被叫名字的那個家夥委屈的撇了撇嘴，走到一旁和馬嘟囔去了。男人回過頭來，又問了一句：“單崇……”
    “是戰蟬。”
    “好。戰蟬。戰教主當真來我山莊——當真是為了酒？”
    戰蟬眨了眨眼，還是答道：“是。是為了酒。”
    “酒……？哈，好，酒。”楚天闊無奈搖了搖頭，戰蟬忽然有些心虛的別開眼去：“你這麼一副姿態做什麼。我想喝的還沒喝上呢。”
    “你當真是為了神仙釀？”
    他這一句話裏似乎冗雜了很多情緒：憤怒、不解、失望、難過……然而不論是什麼，隻是在看見戰蟬又一次與他對上的目光，楚天闊心內便隻剩下了“無奈”二字。戰蟬正看著他。隻是這樣一眼對視，楚莊主就知道，自己對這個人當真無可奈何。
    世間大約真的會有這樣子的人，不論他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你都能夠原諒，都能夠相信。幾乎是出於某種身體本能的去信任他——與身份無關、與地位無關、與立場無關——隻因為他是他。簡直是握住了自己的命門，抓住了自己的劣勢。不管做出多少努力，在他麵前都會輕易潰敗而亡。
    簡直就是天生的冤家。
    而且還是必輸的冤家。
    楚天闊望著戰蟬終是點了點頭，最終還是訕笑道：“罷了。我信你。”
    流楓不解看向他：“莊主？”
    戰蟬背著手，自知理虧。然而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將自己的“理虧“表現出來。既然對方不計較，自己何必計較。戰教主道：“既然如此，便是朋友一場，楚莊主可有興趣來我羅音教做客？”
    “不了。”楚天闊背著手，微微搖了搖頭，他轉身躍回到馬車之上，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從車後的箱子裏拿出一小壇地酒來，遠遠地便揮手朝戰蟬擲了過去，“臨別禮物。”
    戰蟬飛身，將酒壇穩穩接住。那酒壇已有些年數，雖說上有封土，還是能隱隱聞到一陣白酒香氣。他方落地，便眼神閃爍朝楚天闊開口：“你……不怪我？”
    楚天闊這時已坐進車裏，撩起簾子，遠遠地看著他：“戰教主，好歹也算是耳鬢廝磨半月餘了，這點默契還是應該有的。我不說，你別提。省的我又將這事想起來。”
    “……”戰蟬第一次被人說的不知該回答什麼才好，片刻後，見流楓都已老大不情願的上馬要走，他還是開口高聲問道，“那個，這是什麼酒？”
    流楓沒好氣地回頭替自家莊主答了：“那是教主當年釀的第一壺蕎麥燒！”二愣子嘟嘟囔囔騎著馬跟上馬車：“真是的，分明應該是定情信物嗎，就變成分別禮物了。什麼人嘛……嘖……什麼樣的山穀養出什麼樣的人，這可真是又奇怪又冷的。”
    戰蟬抱著那一壇子酒站在那，遙遙望著那人的車馬漸行漸遠，他本想轉身，卻又想起什麼，站在原地朝那邊的人大喊道：“喂！羅音穀之所以叫羅音，是因為一處的地方，穀中八方都能聽見。”
    然而沒有人再答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