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3章 三生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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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小雨擦了擦眼角,行屍走肉般跟著其他人走到了旁邊的一個亭子裏麵,亭子裏有一個石碑,石碑下麵有一個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麵有三樣東西:一朵白色的彼岸花,一碗黃色的液體和一片綠瑩瑩的葉子,略帶香味,聞起來令人有一種眩暈感。
時小雨定了定神,往石碑上麵看過去,隻見石碑上麵雕刻著一段話: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頭可奈何
忘川水流流忘川,黃泉路上飲黃泉
望鄉台淚淚望鄉,三生石畔歎三生
斷腸草愁愁斷腸,孟婆亭裏會孟婆
時小雨頓時明白了,剛才的土台便是望鄉台,而這裏便是孟婆亭,至於石台上麵的三樣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曼陀羅華、黃泉湯和斷腸草了,但是孟婆在哪裏呢?
“孟婆、孟婆、孟婆……”時小雨情不自禁地呼喚了起來,可是當他叫了三聲之後,一道嘶啞的聲音便打斷了他:“不用叫了,自己挑一樣東西吞服吧。無淚之人吞服曼陀羅華,想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的人飲一碗忘憂酒,不願忘記過去之人服一片斷腸草葉子,若無情之人肝腸寸斷而死,有情之人再享受一次肝腸寸斷的感覺,有可能恢複記憶,也有可能暴斃。”
“無淚之人吞服了曼陀羅華會怎樣?”時小雨對著石碑問道,因為剛才的聲音就是從石碑中傳出的。
“你又不是無淚之人,問那麼多幹什麼?”石碑上麵突然浮現了一個嬌美女子的容顏,但是此刻卻臉容猙獰,條條青筋凸起。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無淚之人?”時小雨知道孟婆居然是一塊石碑,反而不害怕了,死皮賴臉地繼續問道。
石碑上的女子人臉冷冷地說道:“黃泉湯,也就是忘情水,是用一滴相思淚、三瓣沙華葉、五味斷夢魂、七兩忘川水熬製而成的,沒有你在望鄉台上的一滴相思淚,黃泉湯如何能擺在你的麵前,無淚之人麵前擺的隻是一碗清水罷了。看見石碑上麵的詩沒有,前麵一句是選擇,後麵一句是地點,好好參詳吧!”
時小雨看了一眼黑衣女子,隻見她拿起了白色的曼陀羅華端起清水便吞服下去,但自己還是看見石台上的物品完全沒有消失,這才知道,每個人看見的畫麵都是不同的。
黑衣女子把曼陀羅華服下去之後便被一道光球包裹,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時小雨大驚失色,心急地問道:“她去了哪裏?”
孟婆臉上閃過疑惑的神色,目光銳利地瞪著時小雨問道:“你能看見她?”
時小雨抓了抓頭發,這也不算什麼秘密,便點了點頭。
孟婆冷笑著說道:“真想不到還能遇見重瞳之人,真是稀客啊,好吧,我便回答你的問題。她離開了。”
“離開了?”時小雨想了想,便明白了,一定是他已經進入六道輪回,轉世投胎了。
時小雨繼續問道:“為什麼無淚之人要吞服曼陀羅華?”
豈料孟婆聽見了這個問題居然大發雷霆,冷冷地回複了一句:“夏蟲不可語冰。”
“哼,自己也不知道吧,裝什麼!”時小雨心裏暗道。
孟婆見時小雨不悅,緩緩地補充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時小雨一聽笑了,繼續問道:“姐姐你怎麼會成為孟婆的?”
孟婆聽見了時小雨的問話,心神劇震,聲音顫抖地說道:“姐姐?你叫我姐姐?想不到還有人叫我這個老太婆做姐姐。”
“怎麼會呢,姐姐你還很年輕,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怎麼會是老太婆呢?”時小雨笑吟吟地說道。
“嗬嗬,你這小孩真會說話,”孟婆顯然大悅,不過一會兒後便徒然歎息道:“就憑你一句姐姐,我便把我的故事告訴你,但是你確定要聽嗎?”
“姐姐的故事肯定是十分精彩的,我必須要聽。”時小雨繼續笑道。
“唉,這個故事我寧願它不是那麼精彩,平平淡淡的就好。”孟婆歎了一聲,深情地望了一眼三生石,緩緩地說道……
原來很久很久以前,這陰陽界並沒有這奈何橋與忘川河,隻有一條名叫奈河的河流,河流裏的水有叫做忘川,忘川清澈見底,飲之滲人心脾,能讓人脫胎換骨,眸子猶如初生嬰兒般的清徹。
奈河河水名忘川,忘川河水飲奈河。這樣就會讓人忘記今世今生事,一生的愛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都會隨著淌過奈河忘記得幹幹淨淨。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喝過忘川水之後,來生都形同陌路,相見不識……
由於時間久遠,孟婆本名早已忘記,隻記得與愛人兩小無猜,早定婚約,也有精通相學之人為其推算,孟婆與愛人是九世姻緣,但是一世卻比一世難,今世為第三世,需曆三劫,才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
孟婆與其愛人為此可謂是曆盡艱難困苦,九死一生,終於擇了一個良辰吉日喜結良緣。豈料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孟婆卻在出嫁當天,大紅花轎經過一座雪山的時候遇到山崩,整個迎親隊伍被雪山掩埋,孟婆也因此再墜輪回。
孟婆本以為今生緣盡於此,豈料其愛人得知噩耗,竟然也在雪山之上自刎殉情。鮮血染紅了白雪山頂,紅衣吻別了三世姻緣。
孟婆與其愛人共赴九幽,走到了這奈河河畔,孟婆卻厭惡了這樣的曆劫姻緣,下一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遇到對方呢。因此不願忘記今生事,哪日輪回把婚圓,就不用經過那麼多離離合合,少走很多曲折之路。可是要涉水渡奈河,必定或多或少飲到一些忘川水。若不飲忘川水,也恐無力走到輪回之井。
最後孟婆想了一個方法,讓其愛人伏她過河,隻要自己不忘記愛人,到了下一世,自己盡快找到他,就不用曆劫了。豈料他們剛這樣做,便被路過的地藏王菩薩看見了。
地藏王菩薩懲罰孟婆,讓其在忘川水中浸泡千年,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才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地藏王菩薩的這個懲罰可不謂不大,隻是他忘記了塵世間的癡男怨女並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孟婆這一浸便是千年,她的愛人在奈河河畔這一等也是千年。
孟婆也硬是倔強,這一千年居然連一口忘川水都沒有喝過,就這樣看著岸上的愛人垂淚,情人的眼淚是有毒的,一千年,這忘川水居然被她慢慢地汙染了。
千年之間,地藏王菩薩來過三次,三次都是對孟婆的愛人說了一句:“早登彼岸。”孟婆的愛人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是靜靜地在岸邊等待。
第四次,地藏王菩薩沒有了耐心,來到之後惡狠狠地對著孟婆的愛人說道:“千年之後,若你還愛她,我便讓你們永生永世享有無盡姻緣,若你不愛,我必定給你永生永世的懲罰。”孟婆的愛人卻斬釘截鐵地答道:“我愛她永生永世,矢誌不渝。”
千年之期已過,孟婆心念不滅,從奈河中回到了岸邊,深情地呼喚著愛人的名字,可是愛人看著孟婆被泡得發脹腐爛的身子,卻一時間被嚇暈了過去。
忘川之毒越來越厲害,漸漸腐蝕了孟婆的靈魂,孟婆的嬌美容顏也急速衰老,但是孟婆完全沒有注意到,隻是以為愛人過於激動,從而暈了過去。
她心急如焚地把愛人救醒,幽幽地垂淚道:“你還愛我嗎?”
孟婆的愛人看著眼前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老太婆,身上還有著靈魂腐爛的臭味,於是用力地搖了搖頭:“你這個醜八怪,我怎麼會愛你?”
孟婆一聽,驚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時候,地藏王菩薩出現了,他厭惡地把孟婆的愛人變成了一塊青色的石頭,用其鮮血寫了“早登彼岸”四個字用來警示後世的癡男怨女。
孟婆看見後恍如當頭棒喝,跪在了地藏王菩薩麵前淚流不止。
地藏王菩薩卻看著已經變成了血黃色的忘川水,此時河水不但沒有浮力,而且還具有能夠腐蝕靈魂的劇毒。地藏王菩薩十分無奈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化作了一座橋,永遠地坐落於忘川河上,從此,奈河沒有了,卻多了一條忘川河,一座奈何橋。
孟婆也得到了懲罰,成為了人鬼憎恨的孟婆,世世代代地守護在忘川河畔,為世間的癡男怨女熬製忘情水,直到彼岸花開滿彼岸才能結束,但是人們卻從來也沒有想到,孟婆這樣做是為了讓他們早登彼岸,早日得到解脫。
現在世間上還是有很多癡男怨女不明白,認為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義無反顧地跳進了忘川河中,變成了忘川河裏的水鬼。永遠無法轉生的痛苦和徹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對其它還有輪回希望的靈魂產生了妒忌。隻要有靈魂落水,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其拉入河底也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