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一曲漓殤 奈何碎夢 第五十章 弄心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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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大抵知道禦雲樽臉色變化的原因,身在高位,約莫極少有人如我這般挑釁他,違逆於他。
不過心理扭曲如我,看到他這一臉吃癟的模樣,心底無由升起一絲歡樂來。
心中暗自笑笑,我慢慢站起身,打開一扇門,入眼正好是一名黑衣人舉刀砍向墨羽的畫麵,未及多想,我手腕輕抬,撩起衣袖按下機關的索扣。
“嗒”的一聲,閃著幽藍光芒的袖箭刺中一名黑衣人心口,黑衣人應聲倒地,悶哼著掙紮了一下便不再動彈。
我在墨羽分神望過來的驚愕目光中,呼吸一窒,因為突然意識到:我殺人了。
垂眸看著腕上的袖箭,心神有一瞬間的微亂,強自凝神靜心,總算是很快便平複了。
因為鮮血淋漓的前車之鑒,讓我意識到沒有自保能力的悲哀,所以才暗中打造了這副易拆裝的袖箭,以備不時之須。
但普通的袖箭隻能傷人,達不到殺人目的,我思量再三,還是在箭上抹了毒,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見血封喉的劇毒。而我沒料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場。
例無虛發的技術,見血封喉的毒藥,我一連射殺了兩名黑衣人。之前我略目測過,現場約有十幾名黑衣人,除方才被我射殺的兩人,地上躺的五人,現在還剩下五六人。
墨羽曾告訴我,這種袖箭最多能在突襲之時有用,射殺沒有防備之人,所以我在連續射殺兩人後,也暴露了自己,不得不小心的躲避不期而至暗器,每射一箭便需要歇息,然後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瞄準,不斷滲出的汗水滴進眼睛裏,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技術不錯。”耳畔傳來聲音,帶著熟悉的戲謔,似笑非笑。
我聽在耳中,卻沒有理會,隻在心中想到,無論是前世的我,還是睢染,想來都擁有不錯的箭術。
這樣連續的瞄準射擊非常耗費心神,之後兩箭都沒有射中,我脫力的靠在門邊喘氣,身體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我轉頭看了看麵前一派閑適的人,心頭猛地一緊,禦雲樽就站在我身旁,絲毫沒有掩藏自己,可那些殺手對他視若無睹。
分神之際突然被一股力猛地一拉,身體不由自主往後倒去,撞進一方寬闊的胸膛。
與時同時,耳邊傳來清晰的‘叮’地一聲,眼前一把飛刀插在我前邊的門板上,正是我方才所站的位置。
我驚魂未定的轉頭,迎上一雙邪氣妖魅的眸子,眸中隱約帶著笑,“我說,你還是別逞強了。”
禦雲樽撫摩著我的臉,我想我的臉大抵是沒有血色,白得和紙差不多了。可在聽清他嘲弄般的話後,我的血氣立馬就又湧上來了,怒了怒正準備推開他,卻忽然聽到一記呼喊傳來,“阿染?”
我愣了一愣,轉頭,隔著人群,終於看清混戰之中的那抹熟悉身影,以及那一臉見鬼了的表情。
顯然,對方覺得我出現在這裏是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盡管如此,他卻雙腳一蹬,轉瞬之間便躍到了我麵前,並一把將我從禦雲樽懷裏拉了出來。
“阿染?阿染!”第二聲和第三聲有著明顯的過渡,從驚疑不定到驚喜不已。
“你怎麼會在這裏?”說完未待我開口便又道,“你都不知我多想你!”說著張開雙臂就要來個哥倆好的熱情擁抱,我眼皮一跳,下意識的往旁一躲,誰知卻身子一歪,靠到了禦雲樽身上,對方順手扶住我的腰。
撲了空的人隨即臉色一垮,目光幽怨,泫然欲泣的控訴:“阿染,你怎麼這樣!簡直太無恥了!”
“……”
我若無其事的拿開一直攬在腰上的手,舔了舔嘴唇,努力跟上眼前人的邏輯,上下打量一翻,一身黑衣,身姿挺拔,清秀俊逸的一張臉,渾身上下透著股鮮活明快的氣息。
我又想起方才他那見鬼了的神情,還有說的話,什麼叫我怎麼會在這裏?這是人話嗎!?
我伸手在他臉上狠狠一捏,磨牙怒吼,“玦渠你個忘恩負義的混球!竟敢不來救老子!”剛吼完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然後低頭咳嗽起來。
玦渠愣了愣,也沒顧忌我捏在他臉上手,徑自摸摸我的頭,很是欣慰的說:“看到你現在這樣活蹦亂跳的我就放心了。”
“……”動了動唇,還沒來得及說,門外戰局形勢突變,又一批黑衣人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原本黑衣人已為數不多,這一批的加入再次形成包圍之勢逼近,且攻勢愈發淩厲,墨羽身上已經多處負傷,因為體力不支,一時間更是險象環生,我看得心中發涼,抬起袖箭正要瞄準,卻冷不防被人拉了一把。
“你瞎湊什麼熱鬧!”玦渠拽了我就走,完全無視我急怒交加的目光,而禦雲樽則斜倚在門邊,抱臂而立,氣定神閑的看著我們,顯然不打算插手。
我在完全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被玦渠一把扯了出去,暴露在敵人的刀劍之下,果然下一刻一把長劍就已朝我刺來,玦渠一個大力將我拽到身後,舉刀迎上對方的劍。
他握住我的手非常用力,令我動彈不得。雖然我利用痛覺刺激強製抵抗軟骨散,但藥性終歸還殘留在身體裏,所以身上並沒有多少力氣,跟著玦渠已經非常吃氣,更何況被他左拉右扯,頭暈眼花不說,好幾次都差點跌倒。
終於,玦渠忍無可忍的回頭,狠狠瞪我一眼,“好好走路!”
這缺心眼的毛病,也是沒誰了。我翻了個白眼,如今為時已晚,我便也沒有反駁,還不如留些氣力逃命要緊。
不知為何,原本專心對敵的墨羽時不時分神看我們,我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很是複雜,很想問問她要說什麼,可玦渠抓著我不放,墨羽也因為黑衣人淩厲的攻勢脫不開身,但很快,我就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了。
我抹了把順著頰邊的發絲滴落的汗水,看著堅定的擋在身前的頎長背影,又看了看道路兩旁稀疏的草木,以及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懸崖,終於忍不住一把拽住對方頭發,“阿渠,你帶我去哪?”
玦渠回頭看白癡似的看我,“當然是下山。”
我扭頭看了眼兩步開外的懸崖,無力道:“反了。”
“什麼?”可能是我聲音太輕,玦渠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深吸口氣,拔高音量,一字一句提醒,“我說,走反了,這邊是懸崖”
這一回玦渠終於是聽清了,可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手臂吃了一劍,他痛呼著下意識甩開了我的手,而我根本沒來得及提防,腳下一個踉蹌,往後滑了出去。
真是,不怕神一樣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沒錯,我就這樣被玦渠一個甩手,甩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