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一紙荒年 故人不覆 第二十章 驚鴻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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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記憶中,見過的最好看的一張臉。僅僅一眼,卻似見花開成海,亂花迷眼。
短如刹那,長如一年。我覺得這真是一句矯情且絕對很瞎的話。
所以隔著黑暗,隔著這樣不近不遠恰到好處的距離,與眼前的黑眸對上時,我覺得自己腦子一定發昏了,才會這樣怦然。
直到肩膀突然被一隻手按住,我才終於反應過來,心神回歸,看到眼前的人張了張嘴,我下意識的耳朵靠近,聽到他極輕的說了兩個字:“幫我。”
說完之後再沒有聲息,我瞪大眼睛瞧他半晌,終於感覺到他的吐息。
費了很大力氣終於將他扶回二樓客房,抬的抹了抹額頭,抹下老多的汗,突然發現自己的體力怎麼變得這樣差?
來不及多想,我走到窗後透過縫隙小心的往外看,正好看到黑夜中竄起數條暗影,他們竟然能夠飛簷走壁。
我知道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但還是呆了兩秒鍾,然後才回到床邊,躺在床上的人已經完全失去意識,隻剩勻勻的鼻息,他的身上並沒有傷,我想……他應該是中了迷香之類的東西,看來一時半刻不會醒。
我看著他幾乎鋪滿了整個床的烏黑發絲,糾糾纏纏,腦中也跟著亂糟糟。
“不要急孟醉笙,你平時不是挺多主意的,靜下心來開動你的腦筋。”
我閉起眼睛想,再睜開眼時,果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我快速除下自己的衣服,換上玦渠為我帶來的那件青衣布衫,沾上一撇胡須,粘上兩條粗眉,扒下一片頭發半掩住眉眼,然後拿起一根發帶綁了身後的頭發。
料理好自己我走回床邊,看著床上睡得毫無防備的人,有些不好下手。
“雖然你長得很漂亮,可還是個男的,我是女的,所以你應該不算吃虧。”這麼一想我動起手來就放開了許多,以至於放開過了頭,扯開了一大片,看著他胸前露出的光潔皮膚時,我竟不自覺的臉紅心跳起來,趕緊轉開目光,深深的吸了口氣。
“孟醉笙啊孟醉笙,你至於嘛?你的坐懷不亂,臨危不懼都到哪裏去了?”我自言自語的說著話給自己定神,好不容易脫下了他的外衣,我卻發現自己的衣服給他著實太小,隻能半披在他肩頭,幸好他穿的也是件白衣,這麼半掛在身上倒看不出什麼,反而帶出另一種風韻來。
做好這些我自己已經累出了一身的汗,盤腿坐在床上休息,目光不知不覺又落到了他身上,隻覺得這樣衣衫半解,發絲淩亂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挑動人心,趕緊將他翻了個身背朝外,然後拉了被子將他整個人捂上。
想了想我又拉開了被子,“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犧牲一下好了。”
我剛放下床帷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雜音,趕緊拿了本地理誌攤在桌上。
敲門聲響起很久,我才慢慢踱過去開門,口中不耐煩,“這大晚上的誰啊?”
門剛一打開,門口四五個人,他們穿著統一,一身黑色勁裝,頭上綁著同色的護額,臉被用一塊黑布所蒙,隻露出一雙眼睛。他們全身上下沒有任何能夠讓人記憶的標記。
我心中一凜,麵前黑衣人突然做了個手勢,他身後的人已經闖進房中,我想伸手去擋,可是發現以我的身軀和海拔根本就攔不住,所以隻能做出氣憤的樣子壓低聲音喝問他們,“你們是誰啊?要幹什麼?”
我說完沒有人理我,客房簡潔幾乎可以一目了然,那幾個黑衣人很快便搜了一遍,我看到其中一個拿劍去挑床帳,急忙跑過去半擋在床前。
“床上何人?”一個黑衣人問我,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和他們身上的氣息一樣,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
我瞪大眼睛,幾乎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他們,最後在那些黑衣人越來越冷的目光下,梗著脖子鎮定的說,“自然是我媳婦。”
那黑衣人突然一把推開我,挑起床帳,我見他竟然要掀被子暗道一聲不好,想要跑過去阻止卻已經來不及,那黑衣人長劍已經挑起被子一角。
然後我就聽到一陣的抽氣聲。
目送黑衣人離開後,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回到床邊看著衣衫半解,半個肩頭都露在外麵的人,心裏有些小小的罪惡感,趕緊將他的衣服拉起來捂好。
但小小興奮過後我就反應過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今晚睡哪呀?
坐在桌邊一邊喝茶一邊等他醒來,期間我喝完了一整壺的茶,還跑了兩趟茅房,床上的人卻沒有任何醒轉跡象,且睡得極沉,鼻息勻勻。
最後我實在沒有辦法,隻能盤腿坐回床上,希望他在夢中能感覺到我強烈的目光,一邊捧臉欣賞眼前的這張臉。
這真是一張難得好看的臉,脂玉般光滑白晳的皮膚,刀刻般精致又不失柔和的五官,細細長長的眉毛好似泛著淡淡的漣漪,讓整個眉目看起來異常清俊,但高挺的鼻梁卻又充滿陽剛,嘴唇涼薄,唇色很淡,連下頷弧線都美得恰到好處。
一個男人漂亮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
我看著他合起的眼瞼上,睫毛投下的細碎疏影,下意識的期待起這雙眼睛睜開時的模樣,不知裏麵會折射出怎樣的光芒……
最後我把這張臉上下左右非禮了一遍,又意淫了一翻,到底還是沒忍住,伸手摸了一把,和想得一樣,滑得勒……可是這臉的主人愣是沒有半分反應……
突然就想到了玦渠白日裏說我臉很妖孽的話,我明兒就告訴他:看!這才叫妖孽呢!
我無能為力的倚著床柱,想要不然拿杯茶潑他一下吧,雖然不太厚道,可我實在是有些困了。正準備這麼幹,可是走到桌邊又反應過來,茶好像都被我喝光了……然後……我想不出來別的辦法,隻覺得腦子很昏很沉。
我想我終於抵不住困意睡著了,因為我的眼前再次出現了上次夢中的景象,就像連續劇一樣。
隱裏宮門深處竹林之後的一座庭院裏,石桌邊的華服男子手中還拿著那隻白玉酒盞,他一邊執壺倒酒,一邊不緊不慢的開口,“睢染是嗎?你有何能耐?”
他好看的手指端著那隻酒盞緩緩送到唇邊,我隻見眼前白影一晃,他手中的酒盞竟然不見了。
另一邊,睢染仰頭飲酒,然後用手背一拭嘴角,揚起一抹笑,晃了晃手中酒盞,她居高臨下的睨著他,眉眼輕挑,“如何?”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她的動作真是快,還有嘴邊帶起的笑,真是耀眼,可是讓我震驚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那張臉,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和那張臉上的眼睛,那雙……黑如點漆的眼睛。
她的眼睛為什麼是黑色的?我整個人都怔住了,心亂如麻,腦子一片混沌。轉開目光,正好看到華服男子緩緩斂起眸中驚異。
“公子若是合意,睢染便留下,若是不滿意我這便離開,請師父再派人來。”睢染將酒盞放到男子麵前的桌上,對方垂眸看了一眼,然後挑起嘴角,輕慢的說了一句,“這個酒盞……我喝過。”
睢染似乎沒想到對方會說這麼一句,微頓之後平靜的點點頭,回答,“沒關係,我不介意。”
她的話顯然再次出乎男子的預料,他緩緩站起身來,高大挺拔的身姿擋住了日光,在睢染麵前投下一道暗影,他向她走近兩步,又在麵前她一步左右的停下,傾身靠近,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顎,好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姑娘是在調戲在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