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穿好衣服，去放個水需要把衣服弄成這樣嗎？”瑟烽在禦銀吃完後立即把手伸向禦銀的腰帶，動作緩慢地幫禦銀把寬鬆的衣服整理好。
    禦銀眨了眨眼，心道，瑟烽不是見過自己衣服裏麵都是白蛇嗎？會寬鬆是自然的，當時瑟烽看到他身上繞著團團白蛇時似乎嚇了一跳。
    禦銀沒感覺出敵意，他便放任瑟烽動手幫自己整理衣服了。雖說是殺手，但畢竟還是個十九歲的少年，更何況對於人性這課程他還是不及格的。
    “瑟烽，怎麼坐了一天馬車倒是和禦小弟熟悉起來了？”老齊倒是在短時間和瑟烽混熟了，已經連名帶姓地稱呼了。
    “你瞧我怎麼可能不好心啊？這不，我見小禦似乎還未成年的樣子忍不住照顧照顧嗎？”瑟烽便弄禦銀的衣服，便對老齊說道。
    禦銀抬起眼，死盯著瑟烽，但並未開口。
    “怎麼了？”瑟烽注意到了禦銀的視線，好奇問道。
    禦銀隻是冷冷地掃過瑟烽，那視線令瑟烽猛地覺得寒風飄過，隨即禦銀站了起來，走向馬車。瑟烽呆呆望著禦銀的背影，心想道，他說錯了什麼嗎？
    “禦小弟怎麼了？”老齊也同樣不解。
    瑟烽回望老齊，他還想知道呢。不過現在還是果腹重要，遲些拿多幾個幹糧過去給禦銀，他看出禦銀壓根兒沒吃多少。
    與老齊聊了一段時間，瑟烽見夜色不早，也打算回馬車上小憩片刻。不過老齊則還需清點貨物，所以他得喚禦銀下車，他可不擔保老齊的腦袋在開簾子那一刻尚安好否。
    事實證明，他代替老齊喚禦銀下車是對的選擇。
    一開簾子，一把雪銀色的短刃已經抵在他脖子上。他笑了笑，滿不在意地對看不清樣貌的少年說道，“老齊要清點貨物，我們先下馬車吧。”
    他隱約看到少年的表情似乎緩和了些，隨即脖子上的冰涼被對方收了回去。他摸了摸脖子，像他這麼勇敢的人應該蠻少的，可別掛了。
    身旁一陣風飄過，他身邊已經站住了一位白衣少年，對方連招呼都吝嗇施舍，徑自地走向篝火不遠處坐下。
    禦銀坐得離篝火遠了些，他不習慣熱氣撲麵的感覺。平時都有白蛇圍繞在他身上，自然而然比常人更要耐冷，這點晚風對他來說並無大礙。
    老齊見乖巧地坐著的禦銀身上並未多穿衣物，所以把自身的衣物交給瑟烽，並指了指坐著沉思的禦銀。
    瑟烽一眼望去，對方坐得離篝火有些遠，麵上淡漠冷冽，火光照耀在他臉上，忽閃忽隱的樣貌讓人覺得恐怖。哪些被奪取性命之人麵對這麼一個少年時，心裏是否都在咒罵和恐懼？
    可他在武瑞的府中了解到對方並不冷漠，反而很有禮貌；並不恐怖，隻是神情冷淡；並不如當初那樣對自己的白蛇狠心，反而很細心地在照料，他親眼所見禦銀溫柔地擦拭著白蛇的身體。
    這個人，了解得越深，入迷得越深。
    瑟烽勾起唇，他也願意去了解。隨後他走上前，把手中的衣物當作披風蓋在了禦銀身上。禦銀往後一看，果然見到意料中的人。
    他站了起來，把身上的衣物還給瑟烽，說：“不冷。”
    瑟烽看著對方隻到他胸口處的頭頂時，頓時有種孩子鬧別扭的無奈感。他隻好把禦銀按著坐下，再把衣服重新蓋在禦銀身上。
    再怎麼遲鈍的禦銀也知道了瑟烽要他蓋著，所以並沒把衣服還回去，即使他一點都不冷。
    “要再吃多一點嗎？你剛剛並未吃多。”瑟烽拿著穀餅放到對方的手上，訝異禦銀的手怎麼這麼冰？
    禦銀很想歪個頭問為什麼，但是師父說過在外麵要保持冷漠，盡量不和別人打交道，所以他忍下了問問題的衝動。
    瑟烽表麵上是個大咧咧的人，實際上他能觀察得很入微，對象是禦銀就更不用說了。所以瑟烽看出了禦銀想問問題的表情。
    “想問什麼？”瑟烽勾起笑容問道。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火光前的他顯得比平時溫柔。
    禦銀眨了眨眼，清冽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為什麼？”在冷冷的晚風裏添加了些許清冷的感覺。
    令瑟烽有點心猿意馬。
    “什麼為什麼？”瑟烽幾乎是下意識問的。
    “為什麼留給我？”禦銀抬起頭看著他問道。雖然是問句，但是瑟烽並沒從中感覺到迷茫，和之前一樣，對方的語氣是冷漠的、是無感情的。
    “嗬嗬！我看到了你沒吃多少啊，你當我瞎的哦？”瑟烽快速地伸出手摸了摸禦銀的腦袋，雖然中間有一瞬間停頓，當看到禦銀並沒有抵抗的表情時，才把手掌放到他的頭頂上。
    禦銀沒阻止，也沒說話。隻是移開了目光，聞了聞瑟烽給的穀餅，開口啃了起來。
    瑟烽知道禦銀聞穀餅是為了確認有無毒性，但是禦銀都吃了，他還在意什麼？再說，禦銀也沒反對他的親昵動作，這些小事他就無視算了。
    看著乖乖吃穀餅的禦銀，摸著禦銀頭發的手不自覺地移到了對方的額頭上。禦銀這下望了上來，目光直視著他。
    依舊是那清澈明亮的眼瞳，而那眼瞳中，如今隻有他瑟烽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