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門開聲傳入他的耳裏，他慵懶地轉身，不意外地看見一位笑麵虎站在門外。
    他也不起身，隻是抬起了身子，那雙眼睛也因剛睡醒充滿淚水，原本桀驁不馴的眼神此時看起來隻有誘人。
    門外人走了進來，關上門，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坐到在旁的木椅上，淡笑地看著一臉未睡醒的人問：“特意擺出這種樣子來勾引人嗎？”
    “啊？誰稀罕勾引你？我這叫平日隱藏，實際天生麗質懂嗎？”床上的人誇張地叫出聲，極其不禮貌地鄙視眼前人。
    “瑟烽，禦銀走了。”
    床上的人搔了搔頭，別開臉說道：“真可惜……”
    “我還以為你會大聲嚷嚷快去追他。”武瑞好笑地說道。
    “胡說，我像是那種人嗎？得不到就放手，不是自己的就算了，隻是有點可惜聽不到小禦的琴聲而已。”床上人下了床，拿起一旁的衣物套上身上。回頭對武瑞說：“我一會兒就得走了，真不想見到你父親。”
    武瑞挑起眉，失笑道：“在別人的兒子麵前罵兒子的父親，會不會有點不妥？”
    “你在和我打啞謎呢？你會在意那些話嗎？”瑟烽穿好衣後，拿起劍抱在胸前對一大早來打擾他的人說道。
    “不介意。”武瑞站了起來。
    瑟烽看著抵在脖子上的劍，未束起的發披散在肩上，微微轉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拿劍抵在他脖子上的人。做了那種事情，也不意外這人會拆穿。
    他抬手移開了抵在脖子上的劍，挑眉問道：“請問將軍大人是怎麼了？”
    武瑞直接把劍刺向瑟烽身後的窗戶，大步走前到瑟烽麵前，擺起笑臉對上麵無表情。
    “以後別那樣。”武瑞拍了拍瑟烽的肩膀，從他身邊走過，關上門前，他慢悠悠地說了句，“還不是‘將軍大人’，過幾年再叫也不遲。”
    房間瞬間冷清了，瑟烽嘖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反正不久後也要改口了。不過倒沒想到，你還會念舊情？”嘖嘖，他記得以前要是有人忤逆他，那個人的下場不會隻是收到這麼簡單的警告而已。
    他帶上劍，劍柄勾著剛剛武瑞放到桌上的包袱，他知道裏麵裝著的是幹糧和一些銀兩。也不打算去告別，竟是一話不說地走了，待下人向武瑞稟報時，瑟烽已經不在了。
    昨晚黑暗降臨時，瑟烽就在屋外，禦銀那一身白衣讓他清楚地看清他正在做的事情，而他也沒有阻止的意願，隻是在一旁呆坐，看著暗色中的白色在眼前掃過，細細觀賞隻有在旁觀者的角度才能看見景色。
    然後他看見了屬於黑夜的使者從黑暗中竄出來，把白色身影團團包圍。他不是想要反抗那個人，他知道那個人的脾氣，他隻是不想讓那抹他欣賞的白色被黑色沾染而已。
    所以他敲暈一名暗哨，換上黑色衣物，潛入圍繞著那個人的人群裏，趁機在禦銀和武瑞交談時，躲進旁邊的草叢。
    他望向淡定站在人群的人，意外地見到那淡漠的眼神正看著他，然後就是一句冷淡的話語，“並沒有。”
    語畢，白色身影便閃過一個黑衣人前，他在腦袋空白下拉了那一黑一白進草叢，而他反應過來時，黑衣人脖子上的血已經證明此人已斷氣。愕然下的他竟然也被白色身影拉著走了。
    他被拉到死角處，眼前的人握緊短刃，似乎在疑問他，又似乎在戒備他。
    他們無語對視了一會兒，他最先耐不住兩人之間的沉默，率先開口，“果然是不願在走之前為我彈奏一曲嗎？”說的是無關緊要的事。因為他不知道麵對這麼一個淡漠的人，他能說什麼。
    那淡漠的眼睛再次看了他一眼，短刃便抵在頸上，傳進耳裏的隻有禦銀淡淡的話，“待在這裏，不準過去。”語畢，禦銀做了個大膽的動作，禦銀在扒他的衣服！
    “你、你在幹什麼？”有點被嚇到的他目瞪口呆地任由禦銀脫下他的衣服，禦銀微冷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皮膚，他忍住了顫抖，才得以用正常的語氣開口問道。
    “衣服給我。”一如往常的不多話。
    “等等！你要衣服的話旁邊不是有個屍體嗎？”他有點慌了，連忙抓住對方正打算拉開衣服的手。
    “我不穿死人衣服。”繼續扒。
    “等等，我自己脫！”他低聲吼道。
    禦銀這才停下手，他抬頭看向天空，快速地把屍體上的衣服扒下，然後遞給他，自己則脫下白衣穿上他的衣物，把白衣套在屍體身上，低聲說道，“穿上那件衣。”
    喂喂，自己不要穿屍體上的衣，反而把他的衣服扒下來自己穿，而後讓他穿屍體衣服？看不出這淡漠少年肚子裏的墨水蠻黑的嗬！
    這麼想著時，禦銀已經抱起那個穿著白色衣物的屍體向外走去，他看著那渺小的背影，話未經過大腦便說出來了，“不要再殺人了。”
    禦銀的腳步頓了頓，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隨後便離他的視覺越來越遠。
    他愣了愣，看著進入眼簾的東西，才反應過來禦銀已經回答了他的話。那麼，今夜他還是繼續已旁觀者的角度去欣賞夜色好了。
    他彎下身撿起那把在少年轉身時故意掉落的短刃，勾起了嘴唇，默默地把沾了血的短刃收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