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校園隻有司念和哲兩個人，冷清中自然而然地就接觸緊密了起來。
    哲看司念的樣子總是怪怪的，與其說是看倒不如說研究，跟小孩不懂花是怎麼開的一樣整天盯著花陷入沉思。
    司念倒不以為然，反而有點活了過來，隻是……
    “念，理科好玩嗎？”哲轉動著手上的紙風車，雙眸直攝入司念的眼中似要勾出些什麼來，風輕雲淡地說：“理科的快感在於能解開一個又一個複雜且鮮為人知的迷團。”
    冷風吹過發梢，寂寥的教室裏隻有他們彼此對視，司念一陣啞口無言，心中忽而泛起了漣漪，這句話，這種語氣，仿佛有誰也這般說過，沒錯，真的就像回到了那時，16歲的冀憶就在他麵前。
    怔了怔，司念癡笑一聲，也許真的物是人非罷。
    “嗯……”司念從喉裏扯了出來，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跟以前一樣？
    墨色的眸盡顯愁悵，許久，司念方才緩緩地說：“哲，你也要選理科？”
    “不。”哲搖搖頭，很絕決地說：“理科的快感在於探索，文科的快感與激憤也同樣存在著探索，所以，我選擇文科。”
    司念看著哲眼中的流光異彩，怔了怔，轉向哲手中的紙風車陷入了沉思。
    哲也一言不發，許久，寂寞的教室裏就這麼定坐著兩個深思中的少年，純白的風車輾轉著也被如此氣氛感染得陷入了沉思。
    忽然一陣風吹動了紙風車，仿佛牽動了一切思緒。
    “文科？”終於司念打破了寂靜，目光轉向那張酷似他的臉卻別有一種思想的他，揚起雙眉，眸中卻也是波瀾壯闊，指尖牽動哲手中的紙風車，輕描淡寫道：“風花雪月一屋簷，萬裏河山盡在前。踏破鐵鞋無覓處，江山如畫皆我物？”
    對視而笑，司念微微揚起了嘴角，淡然道：“的確，地理探索充滿著驚奇，其快感與激憤也絕不亞於理科的征服。”
    晶瑩的雪花飄過窗外映得眼前的少年如此俊美，哲眼中突然星光點點，對著司念便是爽然一笑，似是瞬間，卻很真實，他真的就在彈指一揮間吻了他。
    思緒轉不過來，僅是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唇邊輕粘了一下，突然心中那根弦竟斷了。
    斷了的弦就像脫了線的風箏，控製也是枉然。
    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回憶，約定，憂傷，幸福……一切都湧了上來。
    眼前，他看見的就是他那個笑得比陽光還耀眼的男孩天使。
    壓抑不住的衝動，司念死死地摟住了他，以為今生今世再也不放手了。
    模糊而渾沌的思想，靈魂漸行漸遠，雖顫抖卻還是可以在哽咽中聽到司念喃喃地低語：“憶，無論如何，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頓時似乎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滴落在了哲的手上，掙紮中哲的眼睛被手上晶瑩的反光刺傷了。
    “念？”頓時哲眼中粼粼星光，橫鎖的眉隨著一汪滾燙的淚水滿是懊悔道：“對不起……”
    司念卻是越勒越緊，頓時哲覺得無法呼吸，便開始急促地喘息道：“念，念……快，快鬆手，我快受不了了……我不是憶……”
    憶，難道真的不是你？
    不管怎麼樣，緊緊地摟住懷中人，生怕一不小心又消失不見了。
    不管懷中人如何掙紮，依舊不肯鬆手，無論如何，現在他懷中的人就是他的冀憶。
    突然竟是忍不住嘔出血來了，血如紅蓮般綻開，司念隻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了。
    忽然的釋解，哲反倒有些不安了起來，輕輕架起方才不知哪來那麼大氣力的消瘦少年，蒼白如他，嘴角一抹血絲看得哲好不是滋味。
    望出窗外，雪似乎由始至終都沒有停過，枯枝古樹掛滿了隆冬的愁悵。
    哲抱起昏迷的司念，為他拭去嘴角那一抹血絲，卻怎麼也無法拭去他眼角的兩行淚痕。
    感歎之餘卻是欣然道：“還真是個可人兒……”
    入夜，冰天雪地的世界變得一片漆黑，風雪似乎也開始變大了，司念依舊昏迷不醒。
    站在玻璃窗前，哲第一次若有所思地露出了愁容，望著黑夜中的黯光，似乎與誰對質一般：“月引烏光月引愁，伊人可知雪滿樓。風生談笑風生起，淚落紅蓮三兩滴。若真的喜歡他就別讓他受傷……”